遇到他,便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久故態復萌,當時也有一點警覺。近兩年來吃虧的越多,互相傳說。有那未經老和尚感化,或是改了又犯舊惡的,均把他師徒恨到極點,對老的不敢奈何,卻把小和尚當成仇人。
今日被我所殺的惡道、兇僧,便是他的仇敵。
“這幾天常有惡賊人山,往馮村赴約,解脫坡乃前山必由之路,他孤身回去難免遇上,方才又在賊巢惹事,好些可慮,何況老和尚久出未歸,他一人在家也是煩悶,別時氣得要哭。車三兄由不得心生憐愛,想起他所交好友狄龍子和沈煌均在寒萼谷內,何不將他引來;使他們小弟兄聚在一起,免得走單,吃了賊黨的虧,就便還可向諸老輩求教,學點本領,也不在他辛辛苦苦誠心誠意做這記名徒弟。和我說完便追了去,走前並說他那平生惟一忘年至交黑衣女俠晏瑰,家住青峰頂,離此只十多里,多年未見,不知她昔年所發雄心大願。事業如何、歸途也許還要訪她,就便同來。這位女俠最善烹調,酒菜極好。託我轉告,主人不必等他師徒,大約再有一兩個時辰也快到了。”
雷四先生介面笑答:“這位黑衣女俠方才已來過了,她還要到別處去有事,車老三十九撲空。好在我們都不會餓,等他師徒來了同飲,多一酒友,興趣還要好些。只小和尚說什麼也不旨動葷,請主人準備一點素菜好了。”
良珠原因急於往見淑華,身是主人,不便離開,這些客人多是老長輩,還有便是未成年的幼童,無什可談,簡人師伯從小常見,人又謙和,還覺投機,像雷四先生那樣古怪性情,又是長輩,陪在一旁好些拘束,實在無什意思,意欲一盡地主之誼,親身下廚以表誠心,等到吃完抽空趕往青峰頂一行;一聽還要等人,自己最愛乾淨,房舍用具雖是樸素一類居多,並非華麗,經過自己佈置,也是明窗淨几,一塵不染,甚而花竹泉石均具匠心,龍子、珊兒雖然粗豪,人卻天真,珊兒更和自己一樣愛乾淨,連龍子也被她習染,布衣布服均極清潔,像車三叔那樣遊戲風塵的叫花子打扮已看不慣,再加上一個袁和尚,比這位師父還要厲害,昨日看他那樣髒法,人又刁鑽頑皮,喜裝大人,不像龍子天真爽直,好些討厭,這師徒兩個怪人不知何時才到?心正不耐,暗想脫身之計,忽聽晏瑰業已來過,忙問兄長,才知走已多時,先說要尋自己一談,因聽說在做菜,簡冰如恰正有事令她往辦,喊往一旁密談了幾句,又喊懷方送她出去,揹人詢問文麟對於淑華、三姑心意和前後經過,一笑而去。
兄妹二人,正在低聲談論,良珠不便明言去看淑華,正想推說自己和晏瑰同居的女俠何紫楓途中相遇,約定今日往訪,夜來同在當地飲酒賞月,同作長夜之談,沒想到兩輩佳客登門,不能離開,紫楓定必盼望,早知晏大姊來此,託她帶一口信也好,偏在廚房做菜,沒有遇見,車三叔不知何時才來,意欲抽空趕往,索性連她一齊拉來同飲,更加有趣;神乞車衛師徒忽由外面走進。
人家禮見,落座一看,車衛雖是化子打扮,所穿破舊衣服補洗也頗乾淨,只腰間一條草繩,加上那根純鋼打就、偽裝叫花棒的方鐵杖,看去像個化子,與平日傳聞所說不同,連那頭髮,看去雖是亂蓬蓬茅草一般,上面也無一點塵土。最奇是袁和尚業已將那件又破又髒又長又人又是用草繩攔腰繫住的僧衣脫掉,從頭到腳乾乾淨淨,彷彿剛洗過澡神氣,身穿一套短衣短褲,腳底一雙新草鞋似剛結成,人也改了態度,因室中諸人不是尊長也比他大兩歲,對人恭恭敬敬,那件半截肥大的僧衣脫去以後,換了短裝,越發顯得瘦小枯乾,猢猻一樣。
良珠看去好笑,便問冰如:“可要備酒?”冰如含笑點頭。良珠雖是少女,因其人最聰明,喜歡自己動手,什麼事都拿得起來,人又能幹,老早便將酒菜預備停當,不消片刻,便全擺好,請眾人座。冰如笑說:“你車、雷二位叔父都是好量,常時暢飲起來通宵不倦,你的酒菜又好,越發助興。你們娃兒家不慣這樣飲食,無須拘束。好在我們平日都不拘什形跡,他們三人也許夜以繼日痛飲下去。你們各自吃飽,去往一旁隨意走動,無須再在此陪客。如有什事,也不妨自便。”
良珠乘機答道:“侄孫女本和青峰頂何紫楓有約,說好今日往訪,夜來同往賞月,不料諸位老前輩駕到,不敢離開。恐她盼望,正想席散之後,抽空前去通知一聲。既然還有一些時候,只好告罪,去和紫楓見上一面,也許約她同來,不知可否?”車衛介面笑道:“去只管去,我們這幾個老厭物放縱已慣,和你們這些年輕人混在一起反倒拘束。
你們吃完自便,容我和雷、查二位痛飲談心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