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深山,形影相弔,絲毫不曾鬆懈。這日正在崖頂練那《白陽圖解》中的劍術,簡冰如忽在身後發話,驚喜拜見之後,一談經過,才知到後不久冰如便到,為想激勵文麟的志氣,只顧暗中觀察,不曾露面,後來看出文麟入門時雖然年長,但是本質未虧,自在青峰頂拒婚從師,人已大徹大悟,非但心志強毅,甘受險阻艱難,不曾絲毫搖動,天分更是聰明穎悟,用功勤奮,共只幾個月工夫,竟將自己所傳學會,好生喜慰,斷定文麟以後有進無退,心生憐惜,方始現身,告以當地氣候酷寒,罡風尤為猛烈,雖比不上銀光頂那樣寒冷,當那隆冬風雪交加、酷寒之時,光景也差不大多,銀光頂自然要厲害些;尤其每日兩次寒潮和終年不斷的罡風,決非常人所能禁受,用它練習耐寒,先紮根基,卻是極好所在。
這時山中業已下雪,冰如因文麟後半部圖解和本門真傳尚未傳授,如往後山玄都觀,以後天氣更冷,照當時的功力還禁不住,先令文麟移居在所居崖洞之內,跟著大雪封山,到處冰凍,終日寒雲低壓,朔風怒號,一天比一天寒冷起來。
光陰易過,不覺將近年終。冰如見文麟再傳師法以後,功力大進,便令試探著去往玄都觀內獨居,為防崖後酷寒難當,並代準備炭火,令其看事而行,真個支援不住,便將火生起。文麟早就聽出師長平日口氣,得知自己今非昔比,不到一年光陰,已練了一身好本領,並將本門劍術學會,雖然爐火還未純青,尋常敵人已能應付,不致再和以前一樣受人欺侮,心中暗喜;有時和師長比劍打對子,深知師父不肯傷他,雖覺打得甚急,動作輕快,縱躥如飛,與前大不相同,但未遇見敵人試驗,也不知自己本領強為想歷練,當時出外打獵,漸試出身輕力健,耳目尤為敏銳,昔年讀書時,為了性情剛直,不願做那腐儒窮酸一流,曾有學武之意,因未得到明師,只練過半年多的光陰,休說這樣地凍天冰、罡風凜冽、將近丈許深的積雪和這崎嶇險峻的山路,便是尋常大雪,只要積過一尺以上便不能隨意走動,如今卻可上下飛越,稍有一點憑藉,立可越過,初次試驗,還不敢十分冒險,後來膽子越大,越跳越高遠,中有兩次,連平常看去都覺眼暈的奇險所在,居然身輕如燕,稍微一縱便可安然上下,那麼險的冰雪,連落處腳底都未分毫移動。入山以前,見沈煌等眾小兄妹縱躥攀援那樣輕靈,心常羨慕,想不到分手不滿一年,居然也能到此境地,有的地方,彷彿比以前諸小俠還要強上一點,估計自己功力如此大進,眾小兄妹也必更勝從前,高興之極,越發心雄氣壯,每次出獵,因師父從未勸止,料是去得,也越走越遠。
一聽師父命他去往觀中試驗耐寒之力,當時應諾。哪知睡到半夜,覺著天氣冷得出奇,裳寒如冰,周身沒有絲毫暖意,頭在外竟凍得發痛,昏燈搖搖,殘焰無光,所居殿房又是三大敞問,沒有隔斷,只當中供著一座道裝神像,一榻之外,空無所有,鐵梁鐵瓦四面透風,隱聞悲風怒號,宛如海嘯,厲聲大作,遠遠傳來,這等耳聽風聲卻又見不到風的乾冷酷寒,生平第一次遇到,比以前最冷之時還要勝過百倍,心中奇怪,這大的風聲怎吹不到這裡來?側顧睡時師父體惜特命點通宵的一盞風雨燈,吃四外寒氣一逼,羊角燈罩上已佈滿寒霜,綠熒熒鬼火也似,只是半明不滅一點綠火,哪有什麼亮光?凍醒之後,拼命咬牙忍受了一陣,實在難當,先想起來生火取暖,繼一想,此舉雖奉師命,非我畏難怕冷、心志不堅,但是每一事業的成功,必須經過千錘百煉、歷盡險阻艱難而來,恩師對我那麼器重,如何連點冷都禁不住,以後還想成什事業?
想到這裡,膽氣立壯,立時起身下床。外面山風業已吹到,天氣越冷,凍得身搖體戰,面如刀割,四肢麻木,心都發抖,幾次想要生火,均想柴炭現成,上面並有恩師塗的幹油塊,一點便燃,生火容易,但我已忍耐了大半夜,估計離明不遠,如因怕冷生火,功虧一簣,豈不可惜?任何險阻艱難,都是恆心毅力將它克服,硬衝過去,假使沒有這些容易燃燒的柴炭,又當如何?還是忍耐一時是一時,到了真個萬分不行之時,生火不遲,如能勉強度過,豈不是好?想到這裡,欲發又止。
最後覺著寒威嚴酷實在冷不可當,暗忖人的體力有限,和它硬拼,平白使人受傷,萬一凍病也非善策,火雖不生,也應想點別的主意小先練了一陣武功,為了周身凍僵,動作皆難,非但不能如法演習,反更冷得難耐,寒風如刀,由窗隙中吹進,撲面欲裂,逼得人氣喘不轉,彷彿百脈皆冰,真力真氣都使不上,再如勉強過甚,還要受傷。實在無法,估計離明越近,決計咬緊牙齒忍耐過去,武功練不成,又想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