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煌以為母親必要擔心,當先搶上,趕到屋門外面,瞥見母親正和三姑說笑,若無其事,知她近來長了經歷,不似以前那樣懦弱多慮,好生欣喜,口中喊娘,人早撲上前去。淑華一把抱住,開口便問:“你的姊姊呢?”沈煌方答:“現在後面。”明霞等四人已隨晏瑰一同走進,互相爭說前事,並代二妮引進。淑華初次見到這樣高大的女子,聽晏瑰說二妮已與乃兄脫離,無家可歸,方才見面說好,此後願和眾人一起開荒,似此精強力壯的人,十分得用,越發驚喜。明霞本極同情二妮,見她已有安身之處,老少諸人全都喜她天真樸實,她對人也極親切,以後必可相安,也頗代她高興,為想二妮照料淑華,格外用心結納。
二妮自覺以前助紂為虐,心中不安,老恐對方敵視輕視,不料一朝回頭,全都成了親人;這些老少英俠待她極好;淑華、明霞更是樣樣關心,體貼周到,飯食又好;還未吃完,淑華便提議飯後為她添製衣服;晏瑰因她生得高大,又特意把同院人家一問較高大的平房借來與她居住,用長木板將鋪搭起,起居飲食,從頭到腳,沒有一樣不代想到;想起從小生長師門,所見多是慘酷醜惡之事,父母生了兄弟,不久便遭惡報,師長嚴刻無恩,一兄一弟又都那麼兇暴好狡,每一想起便覺煩悶,第一次受到這許多人的溫情和群居之樂,不由心花怒放,感激欲位,由此對於淑華婆媳感恩切骨越來越深,這且不提。
眾小兄妹,因明早便往寒萼谷從師,晏瑰、淑華日內又要同往小三峽變賣家產,開荒之處業已商定,是在間中附近深山之中,並非峨眉後山,除何紫楓一人暫時留居青峰頂而外,三姑、向四婆和赫連二妮也要跟去,此後不知何時才能相見,全都不捨去睡。
淑華不願他們熬夜、再三勸說,都是隨口答應並不照辦,便自己也是戀戀不捨。後來晏瑰笑說:“他們內功均有根基,雖得一夜失眠,決不相於。二妹雖然剛好,人又這弱,明日可以補睡,也不妨事。既是這樣親熱依戀,共總幾個時辰天便大亮,我令向四婆多做一點吃的,連同方才吃剩的飯菜準備在旁,以防天明前腹飢之用。索性大家談到天亮,送他們起身,我們再睡便了。”淑華最信服是晏瑰,眾小兄妹又在連聲請求,二妮更不時拉著明霞說笑,不肯去睡,只得答應。
光陰易過,一晃東方已有明意,昨日孫登雖來傳話,蒼山三友吩咐眾弟子只在明午拜師行禮,並不限定什麼時候,初次拜師,到底不宜去得太遲。沈煌更因母親體弱,熬了一夜,心雖依戀,想使早睡,勿匆吃飽便要起身。明霞笑說:“你怕娘熬夜疲倦,昨夜大家先睡多好呢。先不捨得去睡,此時天還不曾亮透卻催起身。寒萼谷離此不遠,憑我們的腳程,不過半個時辰便可趕到。三位師長命我們午前趕到,只不誤司徒兄妹所備酒飯便可無妨。我們消消停停,午前起身,趕到寒萼谷拜師之後,再和主人一同宴請師長,決來得及。此後常日均在寒萼谷用功,這一分手,少說也要半年或一年才能與娘和大姨、三姨、四姨她們相見,就是怕娘疲倦,也應服侍她睡好再走,你忙什麼!”沈煌忙答:“我想錯主意了。”
眾人見他對於明霞言聽計從,明霞也是無限深情自然流露,因對沈煌情愛太深,對於淑華也和親孃一樣,難得那麼大方誠懇,既無嫌忌也不故意討好,三人都是自然親切。
龍子、珊兒一樣愛重情深,形跡上卻又不同,雙方都是那麼性剛,常起爭論,一會又好。
袁和尚天生一副滑稽相,本來古怪刁鑽,室中這些人不是尊長便是同門至交,無從發揮,因淑華待人周到體貼,憐他從小孤苦,又是一個小和尚,不似別人還有知心伴侶,雖在一起說笑,有時便覺孤單,偏又死心眼,不肯吃葷,格外關切一點,袁和尚從小孤苦,從蒙師父收養,雖然對他極好,到底是個有道高僧,用功打坐,像這樣溫情,初次得到,由不得通身舒服,覺著對方太好,自然而然生出情感,一口一聲娘,喊個不住,和沈煌、明霞一樣,常時隨在身邊,親熱非常,一聽說走,說不出的依戀難捨,呆坐在旁,眼望淑華,心中不捨,反比平時安靜得多。
赫連二妮人並不醜,只是天真樸實,也不粗野,生得太高,雜在人叢之中便覺不稱,又穿著一身與眾不同的衣服,臂腿都露在外,初來時自慚形穢,神態頗窘,後經眾人解釋,並定眾小兄妹一走便為她趕製常人衣履,將身上圍的獸皮短裙披肩換去,免得岔眼,服裝奇特更易使人注目,以後在外行走,所到之處,被人指點圍看也不方便。二妮見眾人除黑女晏瑰和向四婆一醜一老而外,生得都極秀氣,只她一人奇裝異服,身材高大,但無一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