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客
皇后原打算是過了年,開春再走,結果一紙傳書,她就又火燒屁/股的離了宮。
這年,她讓我自己過。
換而言之,也就是要我同太上皇兩人過。
我和太上皇過年,其實也就是滾床單的事兒。
瑞雪兆豐年,元宵過後的那一場大雪,原本是朝臣們奉承誇耀,抱皇帝大腿的好時機,結果這場雪越下越大,越積越厚,豐年還沒兆成,倒是壓塌了一大片民房。
喜事變禍事,這年開得著實不怎麼好。太醫院的醫官一個不剩全被我丟去救災,嚴子墨剛從老家回來,人都還未到我這裡,也風塵僕僕的趕去了災區。
所謂“禍不單行福無雙至”在這個節骨眼上,前兩年還在西南打的不可開交的魏晉二國特使像是約好一樣,前後腳的帶著禮物來我朝覲見。美其名曰:前年我登基,他們皇帝雖早就備好厚禮,但介於適逢大旱災年,就沒好意思給我送來,如今一見大災過了,他們皇帝立馬就讓他們把東西捎來了。
當然,這外交臺詞在他們嘴裡一溜,要比我總結出來的,優美動聽百倍。
我只聽說過把“雪中送炭”誇得溫情感人,可就沒聽過誰能把“錦上添花”也說得催人淚下,感人肺腑。特別是那個在朝堂上口若懸河的把這項本事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魏國六皇子——於澤,更是令人歎為觀止。
我心裡在冷笑著,我的大臣們也在冷笑著。但是人家說什麼都派了兩個皇子跋山涉水,千里迢迢的帶著厚禮來我大宋做客,我們自然也不能怠慢,美酒佳餚,歌姬美女我一個沒少,統統打包給他們送上。
這兩位皇子倒也客氣,留那些歌姬美女兩天,就又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然後問我要了幾個護衛,說是想欣賞一下大宋京城的雄偉。
我當下就冷臉了,這京城剛才歷過雪災,壓塌近千間民房,雖老天爺長眼,死的人不多,但受傷的民眾卻不計其數。這節骨眼上,別說重兵厚禮的帶他們去參觀,我壓根就想直接捆了這兩礙事的,打那來的,丟回那去。
最後還是魏國的六皇子知情識趣,說雪災當前不好擾民,他只需走馬觀花一遍即可。晉國的皇子見我拉臉了也不好再說別的,也就附和魏國皇子的提議。
雖說是走馬觀花,但畢竟事關國體。一些面子工程該做的還是得做。
我沒拿錢來修葺道路,直接把官府救濟的米粥換成了白飯,派發的舊衣棉襖全部變成新衣裳,原先修建的臨時單房改成四合院救災程序我親自一一過問,下面的官員不敢怠慢,個個爭先恐後的身先士卒。一時間,整個京城的救災程序空前的有效率。
不過兩個月,受災的民眾,衣食住行皆被安置妥當。
我帶著兩個皇子,下去考察。
民眾雀躍的歡呼:吾皇萬歲,聖上英明,我朝威武
兩國皇子讚歎之詞亦不絕於耳,我聽得飄乎乎的,十分受用。
兩日後,兩國皇子帶著我的回禮,心滿意足的回國。
我的歡送宴還沒吃完,戶部侍郎—程致遠就拿著賬本和算盤來找我。
他在我面前把算盤子打得啪啪響,把我這次救災所費金錢,精確到文。
他一邊打著算盤,一邊給我算數:“皇上,此次京城雪災,重建三百三十五間房子,購買了一萬六千床蓆被,臨時呼叫屯糧三千二十百石共花費國庫三十五萬二千六百七十兩零八十二文。國庫如今只餘下十七萬八千二十三兩七文。年前工部和兵部已傳函至戶部,工部要三十萬兩修築江南一處瀕臨塌陷的堤壩,兵部要二十萬兩發軍餉!”說完,他賬本一合,算盤一收,把兩樣東西都呈了上來,道:“請皇上,明察!”
我瞄了一眼賬本,算盤碰都不碰一下,望著座下這個由我親自從軍中提拔起來的戶部侍郎,直搖頭。
“我說致遠啊,今天是休沐日,你就不能讓朕多安生一天嗎?錢財之事,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天災人禍的總不能讓百姓在天子腳下受冷捱餓,否則我大宋王朝顏面何存?”
程致遠低頭不語,擺明了就是不信我這套說辭。
我話擱心裡想著:好吧,我也知道自己這次救災手腳是闊氣些,但銀子不用都用了,你總不能讓我跑去叫那些災民再把錢給我吐出來吧。
我又找了幾句託詞,程致遠頭還低著,完全就沒有要給皇帝臺階下的意思。
我心裡一嘆,程致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少了點察言觀色的本事,所以才會在官場受阻,情場失意。將近而立之年了,膝下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