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饋。如今顧運則的官一年年做得大了,自己也有了些俸祿之外的收益。他來沔陽之前,孟素蓉給他帶了兩千兩現銀子以備使用,可這地契上買這處莊子就花了兩千三百兩,再加上這大半年來府裡的使用,來往應酬的花費,還有剩下的銀子——孟素蓉抿著嘴微微笑了笑——從前的產業都是她的嫁妝銀子置辦的,地契自然放在她手中,如今這個莊子細算一算,大半都是花的顧運則的銀子了。
“娘笑什麼?”顧嫣然在一邊看見,也湊了過來,“可是這個莊子特別好?”
“是特別好。”孟素蓉笑著捏了捏女兒的臉,將地契收了起來,轉眼就見錦心拿著一張張身契臉色不好看,隨口問道,“怎麼了?”
“太太,這裡頭沒有白姨娘那邊芳草和香草的身契。”
“哦?”孟素蓉微微皺了皺眉,半晌,淡淡笑了一聲,“難怪讓老太太先看過了。走罷,去老太太屋裡。”
顧老太太正在小院裡散步,謝宛娘和白姨娘一邊一個扶著,倒把山藥扔到了後邊去。白姨娘倒是一個丫頭也沒帶,孟素蓉進去的時候,白姨娘正講了個笑話,逗得顧老太太笑得前仰後合,拿手拍她的手臂:“偏你嘴乖,笑得我都要岔氣了。晚上肚子疼,只叫你在床邊上伺候!”
白姨娘一手拿帕子掩了嘴,笑道:“但憑老太太吩咐。”眼光一掃,彷彿才看見孟素蓉似的,“哎喲,太太怎麼過來了?”
顧老太太倒真是這會兒才看見兒媳婦:“你不是忙著看賬麼,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孟素蓉含笑道:“昨兒晚上那道魚羹看母親用得香,所以過來問問,要不要今兒再做一份?”
顧老太太笑道:“你也是個仔細,剛搬過來多少事呢,還記得我用哪道菜香。也罷,就再做一道罷,別看都是湖廣地兒,隔了這些路,這菜的味兒就是不大一樣。”
孟素蓉笑了笑,又說了幾句閒話,便引入正題:“方才白氏送身契過去,我一瞧,裡頭少了兩張。送身契的丫頭說,這身契是先交了母親過目的,不知母親那會兒點過數了沒有?”
顧老太太乾咳了一聲:“哦,是說香草芳草那兩個丫頭的身契吧?我瞧著這兩個丫頭不錯,就把他們的身契留下了。”
孟素蓉故做訝然:“母親要她們的身契做什麼?可是想放她們出去?”
顧老太太留下這兩張身契,完全是白姨娘來跟她說的。今兒一早白姨娘就過來端茶倒水,又說起自己的身孕,最後就說到了身邊伺候的丫鬟身上,說藤黃伺候得不用心,府裡有些下人也對她陽奉陰違,說來說去,還是因著這些人的身契都在孟素蓉手上,自然不會對她這個姨娘盡心。說來說去,就說到想將香草和芳草的身契把在自己手裡的意思。
自來沒有姨娘拿著丫鬟身契的,何況又不是她的陪嫁丫頭,白姨娘也知道這個理兒,故而也不說自己拿著,只說讓顧老太太替她收著。顧老太太聽她說這大半年的辛苦,又說如今孟素蓉自己也有了兒子,只怕更不待見她,雖然嘴上說不許胡說,心裡卻是軟了,順手就將香草和芳草的身契從匣子裡拿了出來留在了自己這裡。
此刻孟素蓉這樣一說,顧老太太倒不大好回答,只得含混道:“不過是兩個丫頭罷了,我瞧著好,留了身契難道不成?”
孟素蓉微微一笑:“母親想叫這兩個丫頭做什麼,只要說句話就成了,並不必拿著她們的身契的。”
顧老太太沒話可說了,想想有些羞惱,索性拉了臉道:“怎麼,兩個丫頭的身契罷了,莫非我還拿不得?從前那些丫頭們都是你的嫁妝銀子買的,我也不要,如今這些新買的用的都是老大的銀子,難道我這當孃的還拿不得?你去瞧瞧,多少家裡是婆婆當家的,自打你嫁進門,我就什麼都不管,全由著你,如今拿兩張身契,你倒捨不得了?”
孟素蓉見她撒潑,便欠了欠身道:“母親何出此言,兒媳不過是來問問,既然母親看著好,留下便是了。”
白姨娘依著顧老太太,臉上就帶出笑影兒來,細聲細氣道:“太太素來是大方的,哪裡會計較這個呢。”
孟素蓉並不搭理她,只向顧老太太道:“兒媳還要去廚房裡瞧瞧,先告退了。”
從院子裡出來,錦心已經氣得臉都紅了,不等回到自己的院子便忿然道:“太太也太好說話了,這分明又是白姨娘挑唆的!”
孟素蓉擺手不讓她說話,和顏悅色打發了顧怡然回自己院子裡,才將顧嫣然帶回房裡,緩聲問道:“嫣兒,你覺得這事兒該如何辦?”
顧嫣然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