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本是來給您老人家賀壽的,怎麼敢受您的禮呢?倒是我們來晚了,太夫人勿怪。”
陳太夫人輕咳了一聲,扶著馬氏的手臂起身:“為老身勞動王妃和公主壽王,老身惶恐。”
“瞧您說的。”齊王妃笑得滿面春風,“連皇上前幾日都問起您的壽辰呢。只是我們王爺剛被皇上派了差事,今日不能前來,只得讓我代送壽禮,太夫人千萬莫怪。”
這話聽起來倒也沒什麼,倘若今日晉王沒親自來賀壽的話。
晉王妃安靜地坐在一旁,可已經有不少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個轉了。人人都知道,皇上說晉王體弱,至今也不曾給他派什麼正經差事,這會兒齊王妃偏偏拿齊王辦差來說事兒,明裡是向陳太夫人解釋,暗裡——怕是向晉王妃示威呢。
齊王妃帶來的壽禮是一對白玉如意;景泰公主送了一枚和田玉的扇墜兒,雕的是一隻仙鶴;都只能算是中規中矩。壽王最後一個送上賀禮,卻是一尊壽山石的壽星雕像,笑道:“祝太夫人壽上加壽再加壽。”
壽山石說不上有多貴重,但壽王、壽山石、壽星放在一起,卻就有點意思了。陳太夫人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道:“老身就借壽王的福氣了。”
壽王笑嘻嘻地行了個禮,抬起頭來,目光就肆無忌憚地在陳雲珊臉上打了個轉。他今年十六歲,相貌隨了德妃,生得委實不錯,穿著三彩團花袍子,瞧著也是翩翩佳公子,只是這樣看著別人家的女孩兒,卻實在是失禮之舉。
陳雲珊正扶著陳太夫人,發現壽王這樣直勾勾地在看自己,臉色頓時微微一沉,側過了身子去。齊王妃在旁邊笑嘻嘻地瞧著,張口便誇讚道:“還是太夫人會調理人,瞧您這孫女兒,又漂亮又精神,我真是瞧著喜歡得不得了。”
陳太夫人也發現了壽王的目光,臉色不變,只轉頭對馬氏道:“還不快叫人去前頭把公爺和幾個哥兒都叫來,壽王殿下在這兒,他們還不快來見禮,把殿下迎到前頭去。”
馬氏倒是有些糊塗,不明白婆母剛才還挺高興的,這一下子怎麼又好像不高興了似的。不過她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暗自腹誹婆母的性情喜怒無常,一邊連忙吩咐丫鬟去前頭喚了陳驥和陳雲鵬等人過來,將壽王迎去了前頭。
來了兩位王妃兩位公主,筵席上少不得座次又要變一變。齊王妃算是長嫂,便坐了頭一席。她彷彿沒注意這座次,只拉了陳雲珊笑道:“從前皇后娘娘接你進宮去住,還到我們宮裡玩過的,只後頭王爺出宮建府,倒少見了。今兒坐我這邊,也說幾句話。”
陳太夫人看了一眼,笑道:“你就陪齊王妃說說話,要看花做詩也過一會兒,自然讓你們去園子裡玩兒。”
陳雲珊並不情願跟齊王妃同坐,卻又不好拒絕,聽祖母這意思是過一會兒就讓未出閣的姑娘們去園子裡看花,這才勉強坐了下去。齊王妃卻彷彿沒有看出她的冷淡,十分關切地問著她平日裡做什麼,閨學裡先生教得如何,同窗好不好相處之類。
就連遠一點的錢喻敏都覺得不對勁了,悄悄跟顧嫣然咬耳朵:“齊王是德妃一脈,潞國公府可是晉王的外家,齊王妃跟陳姐姐這麼親熱是要做什麼?”
顧嫣然想起方才壽王那肆無忌憚的目光,心裡緊了一下,嘴上道:“總是在潞國公府裡,少不得要顯得親熱些,不然哪裡像個賀壽的樣子呢?”
陳雲珊是如坐針氈。她本來不是個善於掩藏自己情緒虛與委蛇的人,真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好容易酒過三巡,陳太夫人便呵呵笑道:“外頭園子裡都準備下了,珊兒,你帶著各家姑娘們去吧。你是做主人的,可要仔細招待了才好。”
陳雲珊頓時如蒙大赦,忙跳起來就招呼著眾人去園子裡,又拉了孟瑾幾人笑道:“今兒人多,我有照應不到的地方,你們多替我瞧著些。”
雖說是九月,但時近正午,園子裡也還十分暖和,丫鬟們在花蔭樹影下襬設了几案供人書寫繪畫,旁邊還放著茶點。前頭便是花圃,裡頭數十種菊花競相開放,還真是能令人大起詩情畫意。
陳雲珊忙活著將眾人都安排下,便管自拿了一碟點心躲到花蔭裡去狼吞虎嚥。吃了半碟一抬頭,見顧嫣然站在三步外瞧著她直笑,便也笑起來道:“剛做出來的黃金糕,你也來一塊?”
顧嫣然剛剛跟寧泰公主說了幾句話,就見景泰公主走過來,於是識相地避開了,誰知就看見陳雲珊在這裡吃點心,不由得好笑:“你這是做什麼呢?讓人看見,還當太夫人不給你飯吃呢。”端了杯茶遞給她,“慢些吃,也不喝口水,小心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