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想把自己的臉貼在那寬厚的脊背上。
白鼎嶽把水壺遞給雲心,看她笑得甜絲絲的喝了幾口,他忍不住給她擦擦嘴角,然後二人傻乎乎地相視而笑。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白鼎嶽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雲心得笑臉就像星星一樣,在黑夜裡照亮了道路,給了他無限希望,但是卻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
只覺整顆心都滿滿的。
幸福似乎隨時都能溢位來。
只想笑。
不停地笑。
只想看著她的臉。
好像只要和她在一起,什麼都不吃都能活下去。
世界全不在。
只餘無盡歡喜。
如同飄在雲霄,如同蕩在天際。
又如同低低伏在泥土中,慢慢地開出花來。
只為伊人神魂顛倒,魂牽夢繞。
旁人眼裡兩個人整日呆呆地傻笑,看在彼此眼裡卻不傻不呆,全是濃情蜜意,化也化不開。郎比天驕,妾似仙娘。
“那花兒開的好豔。”指著道旁的一樹花,雲心笑著。
“經了雨,花更嬌。”白鼎嶽說。然後很苦惱,搜腸刮肚,竟然想不起一句詩來形容這花的嬌豔。反而看著雲心笑的嫵媚,忍不住摸著雲心的頭髮輕聲說:“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你好像是我認識了很久的人。”
雲心看著他,也低下頭去,紅羞滿面。
細細地說:“我也是。”
“遙看已識,試喚便來。”白鼎嶽柔聲說。“這就是緣分吧。”
雲心抬起頭來,說:“有朝一日我們若是分開,你可能在無數人中認出我來?”
“不用看,閉上眼睛我也知道你在哪裡。”白鼎嶽輕聲說。
第一百零三章 現實到底有多現實
林笑和龍衛們順著官道行進的很快。
從離開麒賢的軍營開始,林笑就失去了笑容和表情。
麒賢本打算派一支五千人的隊伍護送林笑,但是在林笑的堅決拒絕下作罷。因為他看到了礫岩和準提,他知道林笑身邊都是龍煊燁的龍衛。所以想了想便同意了林笑的要求。
那些醫官現在還都是白鼎臣轄制的人,所以他們雖然都很不捨,但也只是站在營外送了林笑一里多地,便都回去了。
躺在馬車裡,林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空了。
就像一個被稻草填滿的草人突然被抽走了體內的填充物。
很茫然。
不是失落,也不是失望,只是一片空白。
連自己是不是還存在都不知道了。
也不想吃東西。
躺在車裡也睡不著。
也不能思考。腦子裡又像是空蕩蕩的,又彷彿塞得滿滿的,像個垃圾場一樣,再沒有一個多餘的角落可以用於思考和平靜。
人生不過如此。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大志向漸漸被小願望代替,直到某天起來驚覺自己早已不記得自己曾經有過什麼不平凡的理想和志向,整個人生都開始打混著度過,然後每一天都覺得忙而疲憊,每一天都如同一個角鬥士在角鬥場上戰勝了一頭獅子般的疲憊。
——但事實上我們可能只是坐在那裡聽同事講了講他丈母孃如何刻薄他。
林笑開始覺得自己像回到了被所有人孤立起來的那段日子,混亂、疲憊、無所事事、一無所有,滿懷不平。
是的,除了憤怒,他現在一無所有。
甚至連曾經的即使憤怒但仍能平靜都辦不到了。
但是僅僅憤怒也還罷了,他漸漸覺得自己無法停止自己的憤怒,就像一頭被點著了尾巴的牛,必須衝進水裡才能罷休。
而他又找不到一個池塘可以跳進去。撲滅著火的尾巴。
他拼命把自己的思緒往一些正常的思路上引,但是不管怎麼做都徒勞無功。
最後他連自己究竟為什麼憤怒、對誰憤怒都說不清楚了。
不是對麒賢,也不是對任何人憤怒。他覺得自己對那些神很憤怒。對那些甘於被神操縱的人很憤怒。對戰爭本身很憤怒。對所謂天道很憤怒。
然後對無能為力的自己很憤怒。
憤怒,又無能為力。
他需要堅持自己的原則,卻發現自己不管堅持與否都只顯得懦弱無力。
於是他決定睡覺。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當逃兵,就該什麼都不想。
乾脆悶頭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