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劃上了句號。
李氏不得南康公主的意,是桓府眾所周知的。牆倒眾人推,李氏一失寵,後院各方勢力便紛至沓來,李氏的所有財物和奴僕,一點點被搜刮個乾淨。連院子也由之前的和芳院換到了蕪湖院這個破地方。
單是這些也就日子過得貧苦些罷了,南康公主才是母女兩人頭上最深重的苦難。
之前李氏得寵時尚要三天兩頭就叫過去立規矩,如今更是稍不順心便傳喚李氏過去出氣。而原本的桓姚,也是因打碎了南康公主一個茶盞,大冬天被罰跪了一整天祠堂,高燒不愈丟了性命。
桓姚聽著曾氏和李氏平穩的呼吸聲,在心中默默溫習著一些不太常用的雅言發音。雖說到這個世界已經快一年了,日常交流已經沒有問題,但對雅言還不算完全掌握,所以平日裡對此下了許多功夫。
她才穿到桓姚身上時,是完全沒有原主記憶的。面對詭異而陌生的環境,心裡充滿惶恐。幸得此時的古漢語和粵語有十分相近,因此才能大差不離地從李氏和曾氏的話中聽出原主是發高燒,病情十分嚴重。於是便想了個裝聾作啞的點子,在沒掌握這裡的語言之前,絕不開口說話。
大夫來診治也只說桓姚是受了驚嚇,再加上高燒高燒對嗓子有些損傷,暫時說不出話。
這個答案與桓姚所要的效果差不多,久病成醫,前世一直病著,對醫理方面也有些瞭解,才敢出此下策。
桓姚這身體那時不過六歲多(虛歲七歲),李氏和曾氏兩人為生計所迫,又因桓姚的身體天天愁雲慘霧,加之桓姚一直小心謹慎,兩人倒也沒懷疑過她的異常。
桓姚東想西想著,身體被李氏暖得很舒服,便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似乎也沒睡多久,便聽到曾氏在喚她,“七娘子,該起身了!”
桓姚睜開眼,這才發現兩邊的位置都已經空了,曾氏已經收拾齊整,李氏還在簡陋的梳妝檯前梳髮。屋裡燃著昏黃的油燈,外頭卻還是漆黑一片,仍然聽得見寒風呼呼作響。桓姚蹭了蹭暖烘烘的被面,這樣的天氣,能再睡一會兒該多好。
曾氏見她睡眼惺忪,柔聲哄道:“七娘子,可不能再懶床了,要不東苑那邊就要遲了。若實在沒睡足,請了安回來再補個回籠覺”一邊說著,一邊將桓姚扶起來,將放在一旁的綿衣拿過來給她穿上。
原來已經卯時了,雖然按照北京時間不過是早上五點鐘,卻不得不起床了。她和李氏每天早上都要去東苑給南康公主請安。桓姚步子小,她們的院子又住得偏,每日裡走過去要近半個小時。為了不被挑到錯處,每天都要趕在南康公主起身之前到。
桓姚不敢耽擱,配合著曾氏套上一層層舊綿衣褲子,便利索地下床去洗漱。
冰沁的井水,凍得她一個激靈,頭腦倒是清醒很多了。
她們院裡月例的柴薪總是被剋扣,每月只能分到三小捆。所有的柴薪都要積攢到最冷的時候用,平時是不可能用來燒熱水的。桓姚來了這麼久,除了生病的時候能喝點熱水,平時都是斷然用不到的。
她知道,即使是井水也來之不易,都是年邁的曾氏一桶一桶從府裡的井邊揹回來的。
曾氏原本也不是健壯的村婦,她作為一國公主的奶姆,養得比許多富貴人家的太太更尊貴些,哪裡曾沾過這些粗活。當初李氏才失寵不久時,許多奴僕都被奪走,但無論桓府的人怎麼威逼利誘,她都堅決不肯離開李氏身邊,因此李氏和桓姚都對她十分敬重。
曾氏如今已經年逾五十,每次看到她那花白的頭髮和被水桶壓得佝僂的背,從小接受尊老愛幼教育的桓姚心中都很不好受。她也曾要幫忙,但曾氏卻死活不肯讓她和李氏沾這些粗活。
她們不像其他人,去請安之前可以吃些東西暖腹。又冷又餓,桓姚卻還是勉力跟上李氏的步子,迎著風雪,一路疾行到東苑。到達東苑時,南康公主那廂還未起身,兩人暫且鬆了口氣,收了傘,安靜地站在院外的牆根下等候。不多時,其他各院的也提著燈籠打著傘陸陸續續地到了。
在冰天雪地裡,若是走動著還好些,這一停下來,桓姚便覺得更冷了。身上雖然裹了一層又一層,但都是穿了好幾年的綿衣,根本不保暖。臉上也蒙著李氏專門給她做的帕子,卻還是被寒風吹得發木。
李氏見桓姚有些瑟縮發抖,便將她拉到自己身後,為她擋住些寒風。桓姚心中一暖,望著李氏的背影,既感激,又愧疚。
李氏對她,可以說是放在心坎上疼愛,關心愛護無微不至,生怕她冷著餓著,平日裡自己忙著做針線,但凡稍有些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