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桓溫這次回來,大半的時間,都是宿在她房裡的。她和桓溫成婚二十餘載,除了新婚的頭幾年,也就最近的日子最順心。早幾年她也看開了,男人貪鮮是常事,但過了浪蕩的年紀,便總會收心的。這麼多年下來,她也總算是等來了。
這個男人是她自己選的,她自第一次見他便知金鱗並非池中物,聽說了他枕戈泣血手刃父仇的英雄事蹟更是心許。即使知道他當時刻意接近她必有所圖,她也願意成為為他的豐功偉業之上的第一條青雲之路。即使在他身上嚐盡辛酸苦辣,她也沒有後悔過。
已經快到哺時了,丫鬟們已經拾掇好正廳,一色的食案坐具擺放得整整齊齊,一列列侍女正端著各色的菜品魚貫而入。掌管膳食的李嬤嬤來稟報,哺食已經備好,南康公主便帶著貼身伺候的人進了正廳等待。
今日是十五,按慣例,桓溫是必來東苑用哺食的。她便索性吩咐膳房多備些膳食,請了兩個兒子一起,也算得一家團聚。
大郎君桓熙二十出頭,已經成婚兩三載了,他的妻子黃氏出身於一個小世家的旁支。南康公主對親兒子算是體恤,桓熙隨桓溫出征時,她並未把自己的大兒媳婦留在身邊立規矩,而是讓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同去了荊州。一來便於兩人培養感情,二來,也想快些有子嗣。
如今,倒是不負南康公主所望,大兒媳婦為大兒子生了嫡長女不說,這一回來便又查出了一個多月的身孕。無論是桓溫還是南康公主,對黃氏這一胎都十分看重,連帶對這個大兒媳婦也處處厚待。這全家團聚的日子,自然也不會落下黃氏。
桓熙夫妻在路上正好碰上二郎君桓濟,三人便一起進了正廳。朝南康公主請了安,依次落座。
南康公主問了幾句黃氏的身子,又對桓濟道:“前些日子阿福墜入池塘,便大病一場,最近幾日才下得來床。阿鉞最近無事,便找個日子去瞧瞧她。阿福這丫頭,往日裡最是念著阿鉞,如今在病中,見你去探望,不知該有多高興。”
南康公主口中的阿福,便是會稽王司馬昱的三女司馬道福。她是桓溫前幾年給二子桓濟定下的未婚妻。按輩分,倒要叫南康公主一聲長姐。
桓濟和司馬道福相差五歲,幼時便不大能玩到一處去。前次跟桓溫一起去荊州時,司馬道福還是個十歲的毛丫頭,又任性難纏,哪能對她有什麼男女之情。偏這名分上的姨母又愛纏著他,簡直是煩都來不及,豈會願意主動送上門去。幸得這次回來司馬道福已經被會稽王勒令閉門學規矩,不然他還得不了這麼久的清靜逍遙。
“母親,小姨母如今已是十三的大女郎了,畢竟男女有別,總得避避嫌才是。我差人去買些補品,母親去時幫我帶給她,盡了心意便是。”桓濟聞言,立刻推脫道。
南康公主怎會不知兩人之間的情形,一方是她幼子,一方又是自小看著長大的小妹,兩個冤家真是叫她頭疼不已。但為了幼子將來能內宅和睦,少不得要押著他多與未婚妻相處,“不去也成,我明日便將你院裡那個胡姬發賣了去!”
桓濟近日對那胡姬正是新鮮頭上,一聽立刻喊道:“阿母,別啊!不帶您這樣的,我是你親生的還是她啊!怎麼老是幫著她!”
“怎麼了?這是在鬧什麼?”兩母子正說著,突然一個帶著笑意的粗獷男聲從門外傳來,桓濟立刻便收了聲。
來人正是南郡公桓溫,只見其將近四十的模樣,身長七尺,魁梧健壯,高眉深目,留著一撮長鬚,頭上扎著儒巾,一身的儒雅深衣,若非臉上常年在戰場上風吹日曬導致膚色微黑,倒有些世家出身的文士派頭。
桓家兩兄弟和黃氏都起身來向他行禮,南康公主也直起了身子,臉上帶著笑意,“阿奴回來了!快來坐下,一家人就等你了!”轉頭又吩咐胡嬤嬤,“去膳房看看,給駙馬做的甲魚湯好了沒?”
“辛苦公主了!”桓溫來到上首,和南康公主並排坐下,幾人淨了手便開始用膳。桓府乃兵家出身,並不講究世家大族那些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飯間幾人不時說幾句閒話。
桓熙和桓濟兩兄弟在桓溫面前極為規矩,都是桓溫問一句便答一句。幸得南康公主和黃氏在其中調節,倒也還算其樂融融。
用過膳食,桓熙桓濟兩兄弟和黃氏便各自回院子了。桓溫按例是要留宿東苑的,自然也沒去別處。
兩人正溫情綿綿地說著話,外頭卻來了個小廝稟報,“郎主,九姨娘方才派人來說,六郎君今日又有些吐奶了,請您過去看看!”
九姨娘陳氏肚子倒是爭氣,頭一胎就在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