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麼重的血氣和殺意,卻讓人怎麼也無法把他與平日見慣了的糊塗年輕人聯絡在一起。
那是他麼或者說,那才是真正的他?
十丈,九丈一丈。
一步步向眾人走過來的年輕人終在距大廳一丈遠處站定了腳步。
“各位都聚在此處,是做什麼呢?”
沒有人回答。
“嗯?”
來人的笑容與平時一般無異,他說話的聲音也仍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質,那雙漆黑的眸子水般清澈透明,如稚子嬰孩。
若不是那讓人戰慄不止的殺氣
大廳中眾人大多帶了幾名親信弟子,在那股殺氣之下,他們竟已經忍不住發抖。
見廳外的人沒有開口的意思,廳中眾人也便默然不語。
最終,打破沉寂的,是一臉事不關己的風師飛廉。
“在下正與幾位討論,若有人為舊事向在下尋仇報復,該如何是好。”
林秋芷笑嘻嘻地點頭:“不錯,不錯,風師飛廉早年的確因情事與不少江湖人士結仇,不過,近幾月來尋仇的是益發多起來了,嗯?”
飛廉看著林秋芷,默然點頭。
“飛廉之妻早已亡故,其幼子也在混戰之中失蹤居然,還有人找他的麻煩?那些人,都是誰啊,嗯?”
清澈的目光掃過盧夕臨,徹骨的寒意讓他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飛廉半日不語,終於欠了欠身:“在下明白了。”
“放心。”林秋芷掃視廳中眾人,“知道那段舊事的,除了玉凝樓專門負責蒐羅武林軼聞的二樓主等人,就只剩下這裡的某、幾、個、人、了吧今日日落之前,他們都會閉嘴的。”
飛廉漠然地道了一聲多謝,轉身卻對廳中眾人道:“不管是實力還是其他,在下更相信此人,諸位好自為之,在下告辭。”居然便大步向外走去,徑自離開了聿忠堂。
飛廉的離開讓廳中眾人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只有時千秋依然平靜,王遠依舊淡然。
“那麼,你們幾位又是在做什麼呢?”
這一次,回答的是時千秋。
“林盟主,有人願為在下報殺父之仇,在下正與之商議細節。”
“哦?”林秋芷挑高一邊眉毛。
時千秋笑笑:“不過,既然盟主與幾位有要事相商,在下,便不打擾了。”
“聰明。”林秋芷垂眼一笑,“且不說當初理虧之人是誰,單聞說尊翁去後那殺人者已給了黑羽樓復仇的機會,可惜,貴派上下百餘人無一報得此仇,可見是天意,不與天爭,時兄果然是聰明人!”
時千秋臉色莫名,最後定在無奈的苦笑:“盟主謬讚,在下只是膽小罷了。”
說畢,便也走向大門。
那樣的殺氣啊
他可以肯定,今日前來的林秋芷不僅是想要“對抗”而已——他根本是想要徹底擊潰和毀滅四大家族
走出門外的時千秋額上沁出了密密的一層汗珠——冷汗。
他很清楚,不要說是他自己,就算是今日廳中眾人全上,也不過是撐得久一點、敗得好看一點罷了或許為了復仇他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不能用黑羽樓去賭!
“明白了?”一旁站立不動的人影忽然開口問道。
“風師前輩。”時千秋轉臉,看到飛廉正望著聿忠堂的大門,“多謝前輩提點!”
飛廉沒有理會時千秋的道謝,自顧自道:“不管從哪一方面看個人的實力,心機,背景,四大家族在林秋芷面前,都不過是小丑罷了。”
聽見這般言語,時千秋不由得訝然:“前輩此言何意?”
“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提醒你一句:永遠,永遠不要試圖與林秋芷爭什麼,更不要試圖為你父親報仇用黑羽樓上下的性命和黑羽樓的基業去換,不值得。”最後看了一眼時千秋,飛廉仍是一句解釋也沒有,說走就走。
被留在原地的時千秋怔然半晌,突然苦笑起來。
所謂的實力好說,心機不難猜出林秋芷之前的傻氣樣子都是偽裝,可是背景司徒家雖有名,卻明顯不足以與四大家族抗衡,飛廉此語,是說林秋芷的背後還有更大的一股力量
不要與他相爭,也不要復仇
究竟要不要做這樣的決定,似乎根本由不得他啊
眼見二人商議好的幫手如今已三去其二,謝雨樓盧夕臨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詫和不可抑制的慌亂。他們誰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