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風破的手仍在微微顫抖,卻努力剋制住拔刀的慾望,抬眼望向墨宵——也不知是在期待什麼樣的回答。
莫宵本來舉筷正要吃一個丸子,聽見那憨直少年之語,正往口中送的丸子就在右手一顫之下“骨碌碌”滾落桌上,引起墨晨嫌惡的瞪視,待見風破看向自己,便連與兄弟吵架也忘了,擺手道:“我不知道他真的要給你啊不對,我是說,那東西跟我沒關係!”言必又向那少年怒道,“陳皮啊你怎麼就給他了呢,師父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那可是安胎唔嗚嗚嗚”
墨晨手快地將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兄弟嘴裡,堵住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自己卻施施然道:“陳皮啊,你乾脆改名字叫厚朴得了,看見的是誰就給誰嗎?你師父到底是怎麼教的你你應該給小青蘿不是嗎?”
風破的手按上了刀柄。
自那少年奔入此間,就已經有不少人在看這邊,此時見風破似要爆發,除了一個正蓄意陷害一個正竭力撇清外加一個腦筋遲鈍犯錯而不自知的知情者外,都紛紛好奇紙上究竟寫了什麼東西。
姜姮“馭風”趕過來,半途截住被小破弟弟揉成團往地上狠狠扔去的似乎是藥方的東西,展開來看了一眼,隨即神情古怪地抬頭:“說句實話,如果我弟妹真的需要這東西我也挺開心的。”
風破周身寒風肆虐,右手青筋暴起,緊緊握住了佩刀。
青蘿不明所以地問:“上面寫什麼?”
回眼狠瞪姜姮,風破磨牙的聲音前所未有地清晰:“你、敢、念、出、來、試、試?!”
被威脅的姜姮眨眨眼,低頭看那藥方,一聲不出。
再說句實在的,這方子也太不靠譜了那個陳皮腦子有毛病吧?!
見姜姮不念,風破的氣稍稍消了,誰知,就在他回頭並鬆開刀柄的瞬間,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稚嫩的童聲。
林月螢站上桌子,賣弄著自己識字的事實。
“五味子枸杞子菟絲子槲寄生杜仲續斷山藥各四兩”
風破姜姮頓時僵在原地,而不遠處的秦薷一張臉已經抽得走了形——這藥方聽起來怎麼像呃
聽見頭三味藥,一部分略通藥理的隱脈眾人就已經開始不自在了,待小螢又念出“阿膠二兩熟地黃牡蠣白芍龍骨各半斤”時,嗆酒聲噴飯聲咳嗽聲乾笑聲已經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姜姮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捂住小螢的嘴。
然而,已經晚了。
迎著眾人投過來的或愕然或懷疑或好笑或憤怒的目光,風破的臉色變白變青又變黑。
在這詭異卻安靜的氣氛中,胡邊月突兀冒出的聲音聽來分外刺耳:
“哪就這麼快了”
死寂。
然後
“啊啊啊啊啊大冰塊拔刀了殺人了救命啊——”
“風!你幹什麼啊!”
“風破不要拔刀今天好歹是我大喜之日啊喂喂”
“相公不要過去那木頭很危險的啊”
一派混亂之中,風破的聲音由咬牙切齒升級到暴怒的大喝:
“那!是!誤!會!!!”
一夜間的第三次混亂好歹還是過去了,雖然還有人時不時因為這個“可怕的誤會”“嗤嗤”笑出聲來,但畢竟是解釋清楚了,算是有一點好處。
而這第三次混亂,不同於第一次的直接參與第二次的親手造成,青蘿完全不知其所以然。
當混亂終於結束,她極其無辜的一句“到底怎麼回事”和隨後小螢的附和,險些讓好不容易平靜了一點的風破再次發飆。
一直冷眼看著這場混亂的鏡月嘆口氣。
那個孩子啊雖然是個很好的鍛鍊方式,不過,讓他在這種地方鍛鍊耐性,果然還是殘忍了點吧
可是,或許這樣對誰都好呢
老人抬手撫了撫受到波及的長鬚,舉杯,虛敬。
迦蘭大人說得好,人,就是要在最惡劣的環境之下才能鍛煉出最強大的力量所以說,偶爾刺激一下,也是好事情吶呵呵
姜姮尷尬無比地把那張藥方用靈火咒燒成灰,對青蘿說:“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啊。”
青蘿會意點頭,卻苦惱地撓頭:“到底怎麼了嘛”
姜姮嘴角抽抽,雖然她也有過與某些人類似的期盼啊那些人是不是期盼還有待商榷不過,她怎麼也不會這麼誇張吧,難道隱脈真的沒有正常人?
“弟妹,你不用知道。”
青蘿扁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