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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的情況你不是不清楚,供承祖一個都已經非常吃力,哪裡還有多餘的銀錢給大郎他們出束脩?再說,大郎他們年紀還小,開蒙還早著呢!”

“可我不想讓大郎他們做個只知道在地裡刨食的農人或手藝人,我想讓他們和承祖一樣,做個讀書人。而且,承祖不也是在他們這個年紀開蒙的嗎?

您說沒有多餘的銀錢?我打聽過,承祖每年的束脩才一兩銀子,而我每年交給孃的工錢可足足有三兩多銀子,怎麼會供不起大郎他們呢?”

高守財聽完三兒子的一席話,臉色一沉,冷笑道:“老三,別人算這個帳也就罷了,你也好意思跟我算這筆帳?看看你身後,數數那是多少張嘴?全家一年的嚼用加開銷,你們三房要佔一大半,算起來五兩銀子恐怕都是不夠的!怎麼樣?還覺得你掙得那點錢能供得起大郎他們嗎?”

“可是”

高守財一擺手,打斷了高大山想說的話,介面道:“老三,我本以為你是個極明事理的人,沒想到卻是個鼠目寸光的混帳東西。你怎麼就沒仔細想想,咱們供承祖讀好書,將來只要承祖考上秀才、舉人,有了功名,到時候還愁他不能帶攜下面的弟弟?還愁大郎他們沒有好的前程?

還有,你說你求我?你這是求的態度嗎?同意大郎他們讀書,你就孝順;不同意,你是不是就不孝順啦?這是什麼?啊?這是威脅!

你現在翅膀長硬了,就可以不把我這個爹放在眼裡了?哼!今天我就告訴你,你趁早死了這個心,老子就是死,也不會答應這件事的!”

聽到爹不加掩飾地表現出對承祖的喜愛,以及對自己毫不猶豫的嚴詞拒絕,高大山一時悲憤填膺:“爹口口聲聲說讓承祖考秀才、考舉人,如果我沒記錯,承祖十三歲了,考童生試考了三次才考上,等他考秀才,不知要等多久?舉人,更是不知道猴年馬月了吧?”

五丫聽到高大山的話,暗叫一聲“遭了!”高承祖可是老爺子的逆鱗,這下爹是捅到馬蜂窩了。

果然,高守財一聽這話,勃然大怒,他髮指眥裂,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抄起桌上的瓷杯就朝高大山的面門砸去,還口不擇言地說道:“你個滿嘴噴糞的小畜生,賤胚子,你的心思怎麼這麼狠毒?竟然詛咒你侄子考不中,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哦!老子知道了,你詛咒承祖考不中,是不是為了你那兩個小雜種?啊?告訴你,別痴心妄想了,老子寧願供承祖讀一輩子書,也不會讓那兩個小雜種去讀的!”

聽到爹罵他畜生、賤胚子,還把大郎他們叫成小雜種,一時間,高大山如遭雷殛,怔愣當場。他覺得自己的心猶如在滴血,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窟窿,從頭冷到腳:世上有哪個親爹一言不合就用這樣惡毒的字眼罵自個兒的兒子?又有哪個做親爺爺的這樣說自己的孫子?這真的是自己的親爹嗎?如果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如果不是,那自己是誰?

張氏淒厲地叫聲沒有驚醒渾渾噩噩的高大山,他頂著一腦門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張氏已經被嚇得面無血色,渾身發軟地由二妞和大丫扶著,小心翼翼地跟在高大山身後。二丫、三丫、四丫都捂著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只是淚流滿面地跟著張氏她們挪動。

五丫強忍著一不小心就會暴發的怒氣,牽起攥著拳頭,已哭得泣不成聲的大郎、二郎,隨後跟上了二丫她們的步伐。

等姐弟三人走到房間門口,剛好碰到出來的小姑,五丫想到爹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又心憂爹頭上的傷,急忙問道:“小姑,我爹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這會兒人好些了嗎?”

“你娘她們正在幫他清洗,我去喊你四叔回來,你快進去吧!”說完就和五丫擦身而過,向門外走去。

五丫一聽,連忙帶著兩個弟弟衝進了房間。定睛一看,爹臉上的血已經被洗掉,傷口也上好了藥,整個人看著清醒了許多。

此時,已經緩過神的高大山望著圍在他四周的妻子和兒女們,感受著從她們身上傳來的陣陣暖意,那顆被親爹傷透的心彷彿在慢慢地解凍,悄悄地癒合。

至此,他終於認清,想得到爹的關心和重視,只是自己一意孤行的奢望。大哥一家和自己一家在爹心目中的地位猶如雲泥之別,是他做什麼都比不上的。

而與爹之間的這場爭吵,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心如刀割,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也讓他終於可以放下因分家的想法而對爹孃產生的不安和愧疚之心,從此只需一心一意地為自己的妻兒打算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