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舉被高大成說得是一陣羞惱,一陣害怕,他情不自禁地瑟縮著腦袋往四周掃視了一眼,有些色厲內荏地說道:“老二,你別給臉不要臉,爹孃養你一場,難道你就不能拿出點錢給二老辦喪事嗎?”
“哼!老大,打量著我好欺負是吧?告訴你,你今天不拿錢,我就讓你嚐嚐拳頭是什麼滋味兒!”見高大成臉上露出了一絲狠色,高元舉立馬就蔫了!到最後乖乖地拿出錢來去買了兩副薄棺材,又請人給高守財、柳氏小斂,然後大斂。
高大成見逼高元舉拿出了錢。他也不再多廢話,爽快地掏出身上今日所賺的全部銀錢,吩咐高大牛去扯白布,買香、蠟、紙以及酒席上要用的米、菜等物。高大山和高二妞隨後匆匆趕到的時候,高大成就吩咐高大山借了村長家的牛車,去各處報喪。高二妞去燒水沏茶,招待村長媳婦、伯祖母、堂伯母等一行人。高元舉則被高大成安排哭靈以及給弔唁者還禮之事。高元舉心裡雖頗有微詞,但他此刻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不過他卻是堅決不同意讓高大山披麻戴孝。叫著嚷著說“這是老爺子的遺願,我們必須照辦,否則就是不孝。”高大山無所謂。還說自己做到仁至義盡,已經無愧於心,戴不戴孝也無關緊要!高大成無奈,只好同意。
而李氏帶著高承業不知道去了哪裡的寺廟,也沒辦法通知到。高大成便丟開不管。潘氏本還準備撒潑耍賴一番,但在高大成充滿了寒意的目光下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第二日、第三日,來弔唁的親朋好友陸陸續續到來。張氏孃家來的是周氏和張香秀,趙氏孃家來的是她爹和大弟。而張氏她們聽了高大山與高大成的話,果然一直等到發喪時才出現,期間只是打發高楊與高青走了一趟。弔唁的人看了。也都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聰明地根本沒有多問。
這次,高青終於見到了從響鑼彎連夜趕來的大姑高大妞一家。大姑身材高挑。面容和藹,上身一件青布襦衣外套澄黃褙子,下面穿一條淡藍襦裙,梳著高髻,因長年的勞作而略顯風霜。姑父看著和大姑一般高。可能因腰傷剛愈,臉色還有些蒼白。長像中正,屬於那種扔到人群裡就找不到的那類人,笑起來憨憨的,精神倒還尚可。大兒子李德梳著總角,眉眼之間像大姑多些,小眼睛,高鼻樑,臉上還有幾顆雀斑,笑起來時,兩顆小虎牙給他增添了幾分可愛。女兒李桃則像姑父多些,蘋果臉,還帶著幾分嬰兒肥,穿著一身暗青襦衣裙,扎著雙丫髻,笑起來很靦腆,老是躲在大姑背後,害羞地伸著頭朝高青張望。小兒子李寶是三個孩子里長得最好看的,他吸收了父母親的優點,眼大臉圓,可能是剛睡醒,臉蛋紅撲撲的,想紅蘋果似的,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總的看下來,大姑一家的日子不好不壞,應該屬於剛剛夠溫飽之類的家庭。高大成、高大山、高大牛、高二妞見到高大妞一家,自是極為歡喜,但一想到是因爹孃的喪事才會齊聚一堂,心下又不由得有些黯然
兄妹幾人來不及細細寒暄,柳家莊的七大姑八大姨到了。高大山連忙吩咐高楊、高青將李德、李桃、李寶帶回新宅,免得高大妞到時還要分心照顧,高青、高楊自是答應不提。
一下子要辦兩個老人的喪事,高大成他們自是忙得團團轉。要安排酒席的席面,要安置遠處來的親友,差什麼、添置什麼都要他們去辦,還要時不時地哭哭靈,幾天下來,人就瘦了一大圈兒,萬氏她們看了心疼不已。但也因為有了高大山、高大成、高大牛三兄弟的操持,高守財與柳氏的身後事才顯得不那麼簡陋和寒酸。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何況當日參與了高家分家一事的村長等人。他們見高大山此刻毫無芥蒂地忙前忙後,心裡是既愧疚又欣慰,無不稱讚高大山的大氣和高義。
請來的風水先生終於看好日子,選好地方,決定四日後發喪、下葬。發喪當日,新宅裡的人,除了高大山一家,其餘全都披麻戴孝,扶柩大哭。高大山、張氏等人身穿白衣,頭簪白花,對著棺材三跪九叩,才起身隨在眾人的身後向墓地走去。
下葬時,高元舉和高大成、高大牛在風水先生的指導下,燒香點燭行開山禮,然後在墓穴的地方前後打了個木樁,高元舉三人在打了木樁的範圍內用鋤頭挖三下。接著才請抬棺材的人過來做穴,穴做好就準備放棺了。老倆口是合葬,只見棺材放下去,黃土慢慢填上,很快就堆成了一個小山包的樣子。高青看著這一幕,心裡默唸:生同衾,死同穴,二老做夫妻倒還善始善終!
喪事辦完,兩位老人入土為安,高大山等人被高大成趕回了新宅,他自己則返回老宅親自送走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