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來見本宮是來道賀,還是進言?”
德兮夫人仿若不覺對方冷淡,依舊熱絡笑著臉:“臣妾一來道賀,二來送禮,三來為皇后娘娘排憂解難。”眨眼的功夫,那笑容恰如輕輕微風,似拂吹過春初第一芽青嫩,徐徐緩緩,溫溫暖暖,正迎向一臉詫異的滎皇后,剎那令她有種從未與其交惡的錯覺。
此時,滎皇后才注意到立於德兮夫人身後女子,霞裙月帔,腰如約素,明眸皓齒,一派恭順姿態,在德兮夫人一個輕瞄眼神下立刻盈盈下跪,嬌聲低道:“臣妾蘭忻叩見娘娘,祝願娘娘體態安康,福澤綿長。”
滎皇后自然不解這葫蘆裡賣了什麼藥,一時難以索解,德兮夫人正適時解答道:“蘭忻是臣妾府中調 教的,以往侍候功夫不俗,為人純樸,進退有度,樣貌雖屬中等,然性情、才學皆足以為娘娘效勞。方才尹太后、景太妃已見過蘭忻,封了貴人”
“什麼!”滎皇后詫異驚呼,方一脫口才意識到口直心快,遂又力持鎮定強牽扯個笑容:“德兮夫人好大的面子,隨便舉薦個人進宮就能博得貴人之位,然而封貴人這麼大的事,本宮居然最後一個得知!”
“娘娘切莫動怒!”德兮夫人似急於解釋,一臉焦急:“哎!臣妾尚記得昔日於雲留宮中與娘娘相交傾談,姊妹情深,然臣妾已為人婦,娘娘初登後位定是人貴事忙,身邊沒有個提攜輔助之人豈不處處受阻?況且皇上如今未得一兒半女,多一人侍候亦多分機會,倘若蘭忻有孕,那孩子的母后還不是非娘娘莫屬?”
德兮夫人不說還好,一說更令滎皇后怒氣沖天,遂回道:“好你個景鳳兮!人你沒本事搶到,就找個替身進來!你就不怕我整死她!”
卻聽德兮夫人一陣輕笑,好似聽了天大的笑話,幾個移步上前,趁滎皇后尚未反應過來,已一手緊扣她腕子將其壓制,另一手緊捏她肩胛處狠狠用力,聲兒卻極輕、極緩、極嫵媚,伴著絲絲氣息吹拂做足了挑釁:“你是怕皇上消受不起各家美人呢,還是怕自己地位不保被人拽下來或者你怕本妃?別以為你在蕭乾宮做的好事無人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這蘭貴人是太后、太妃允諾親封,請問娘娘您又敢得罪哪位?”
這話著實戳中滎皇后要害。別說奚雲帝初登基,充裕後宮一事既交與後宮處理必是刻不容緩,尹太后、景太妃均乃兩位先帝遺孀,別說她貴為皇后得罪不得,即便是奚獻帝亦應秉明君之名,以孝義為先,更應誠心待之。
這蘭忻怕只是頭盤,稍後亦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么蛾子,滎皇后就算氣也只能往肚子裡吞。她是新後該立威,可那尹太后做慣了後宮之首,又豈會讓她輕易如願,遂準了德兮夫人進言,先以蘭忻行下馬威。
而景太妃,身懷龍裔,不論是男是女,皆屬有功之臣。倘若是長公主,倒還好辦,禮而以待便是了,倘若是皇子,一生受賢王禮遇也屬應該可壞就壞在此胎來於奚浩帝,身份尷尬,背景不凡。而她身為皇后,一直未能懷上,更未能盡本分安排侍寢,為皇上開枝散葉,倘若真等景太妃誕下胎兒,而她這邊依舊毫無動靜,豈不受人指點,遭人非議?最糟的是南方那三位轉眼就入京,屆時還不定如何攪和這趟渾水
看來是該收買幾個聽命於己的嬪妃,即便她們懷有龍裔,自可大大方方過繼,既以皇后之名令其背景更為豐厚,又可填補劣勢,挽回面子。
——然而德兮夫人此時前來,看似好意,實則必有詐,足足將滎皇后的一番計量打翻。可饒是德兮夫人如何發難,饒是滎皇后對策再多,亦不得不礙於太后、太妃的面子收下蘭忻。
只見德兮夫人肆意笑著,得意之色毫不掩飾,其念必不正,早已昭然若揭,卻認準了滎皇后這個啞巴虧必吃到底!
恰此時,殿外費忠仁求見,呈內侍監上獻貢品,數只金步搖、花鈿、梳篦、簪釵、華勝等,件件精益求精,看得出內侍監巴結新主子的一番苦思。
費忠仁斂目低垂,不經意望見蘭忻,倏然一驚,眼巴巴直直瞪過去,好一會兒回不了神,足令滎皇后起了疑心。
第二十四章
德兮夫人嫣然一笑,輕拾起一隻簪釵道:“做工精緻,與眾不同。”卻見她狀似無意手一鬆,簪釵促然下落,撞上了白玉地轉,清脆悅耳,幾顆鑲工最脆弱處砰然掉落,細細碎碎四散,好不可惜。
費忠仁惶然跪下:“請娘娘、王妃贖罪,奴才該死!”
卻聽德兮夫人又道:“只可惜細緻是細緻,華貴也夠得上,就是太脆弱,經不起磕磕碰碰,不夠穩固啊。”此言一語雙關,誠紮紮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