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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從偏門而入,一路遮遮掩掩走了許久,終於到一偏僻宮房外的窗戶下停了。

透著那微微開啟一道縫的窗,鳳兮附耳過去聽了個真切。

屋內氣氛似乎有絲異樣,透著尷尬,透著僵持,徐徐的薰香也難以令屋內的人心平氣和,劍拔弩張的透著懸。幾名與太子走得近的大臣們呼吸沉重,似有隱憂,鳳兮敏感的揣測,這詭異的暗流中必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都說說吧,去年的票擬有些個至今未批是何緣故啊。”丞相淡淡的嗓音打破了沉默,猶如小石投湖,雖輕巧卻足以驚擾平靜湖面下靜睡的魚兒。

戶部尚書嘆了口氣道:“丞相大人,您未在戶部不瞭解我們的難處啊,這有些票擬可以批,有些批不得。”

此話一出,那兵部侍郎急了:“怎麼批不得,戰事吃緊,我兵部已經忙的焦頭爛額,預備軍費多麼緊張,怎可不批!”

“你們兵部緊張,哪比得上我們工部?皇上去年又修建了幾座別院,一來一往幾百萬兩是跑不掉的。”這接話的是工部尚書。

東宮承不語,太子閒坐一旁也不語,此二人一個品著茶吃著乾果,另一個抱著手爐眯著眼晃著腦袋,倒真是聽戲一般將在場諸位欣賞個夠。

戶部尚書見此,額上冒了冷汗:“哎!太子爺、丞相,您二位給做個主吧。為何不批票擬皇上問過幾次了,可可我戶部實在拿不出銀子啊。”

兵部侍郎性子衝動,聽到戶部的說辭自然先反駁:“笑話!朝廷接連三年加稅,你戶部早就吃得飽飽的,這區區幾百萬兩怎的拿不出,莫非真的都吃到你戶部的口袋裡了!莫非我堂堂奚朝國庫倒成了你戶部的傢俬!”

奚朝自開朝以來,各部但凡用銀子定要在年初報上預算,到了年底再呈上算好實際數額的票擬,不論多與少均由各部商討,再將結果奏請皇上。皇上若是透過,戶部予以批審,若是不過,自行承擔。

這番票擬爭端便源於去年國庫開支。奚獻帝在外省三地修建別院,尹皇后封信了新佛要建宗廟,太子宮重修大搞,南雲王娶妃整了整雲留宮等等。除此皇宮內務事,在外去年蠻奴甚是洶湧幾次來犯,兵部軍費又額外加了八百萬兩,這且不算西北遭逢旱災,糧食短缺等諸多用銀之處。林林總總算下來,實際開支竟高出去年年初預算三千萬兩。

這一數字震驚朝野,有人秘奏必是戶部積習已重,應當追查銀賬。卻不想細細追查賬目之下,各部呈報的開支竟有門有理,各各有出處,有用途,根本查不出貪汙納賄之事。

如此,到了獻元十七年,奚獻帝命了戶部該批的儘早批了,如若不批當以戶部拿問。

這段故事鳳兮是知道的,不過往年都是如此,大臣們藏汙納垢,貪贓枉法,戶部被各部呈報的款項吞噬的撐不下去也不是頭一次,不過此次虧空的數字確是大了些。查賬查賬,實則各部互相包庇,父親生前常因此事頭痛,可他身為武將,不司其職,不管其政,亦無可奈何。

隱約的,鳳兮聽出了不對,悄悄抬眸望去,但見東宮承一派悠閒自得,那戶部尚書早已青了臉,又見兵部尚書,似乎神情有異——莫非此事與兵部關聯最大?

刑部侍郎齊泰沉吟片刻,終問了話:“我說戶部尚書你也別急,有什麼事大家同坐一條船都會給你想個辦法。究竟哪部開銷最大,說出來聽聽參詳一下?”

這一問,太子與兵部尚書均變了臉色,前者皺緊了眉斜了一眼齊泰,後者已坐立難安。

到此,鳳兮有了不祥的預感。她今天會來此本就因為接了費忠仁的密報,說是已追查出景門一案的玄機,還暗示今次的密會定能透露出門道。

如此一看,這幾人平日裡看似分屬太子、丞相兩派,實則在虧空國庫一事上倒屬一夥兒。可,他們虧空一事又與景門何干?

那兵部侍郎臉色憋得漲紅,終忍不住衝口而出:“開支最大的自然是兵部,本朝連年出征,難道這些都不用錢!這預備軍費的虧空你們你們也沒少分,到這裡翻臉不認人了!那景如山死咬著咱們不放,當初大家也是一起出要謀斷了他的後路,我兵部用了多少藉口短缺他糧草,又用了多少名目換了軍備,這其中一來一回的差額在場的誰也沒少拿現在好了,景如山終是除了,卻都算我一人頭上了!”

窗外的鳳兮似已化作一尊石雕像,陰冷的風灌入領內,嘶嘶的扎人如滲入骨髓,指尖的冰冷顫抖,卻都不如耳中所聞難以置信的言辭,駭人心扉。

她不知道還憑什麼力量支撐著雙足,隨著眼前景物逐漸發花,幽黑的色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