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景心尖一抖,正欲將視線撇開,鼻樑卻是驀地一熱,男人溫熱乾燥的指腹就捏上了她的鼻骨。
她痛得瞳孔一斂,輕“呲”了一聲。
“還好,沒斷。”男人略帶揶揄的聲音噴薄在她的面門上。
沒斷?還好?雖說是她未看路,撞了上去,但畢竟是撞在他身上的不是嗎?她的鼻樑都腫了,他卻還在這裡一副幸災樂禍的口氣。
換做尋常,她早拿話回了他,如今不行,這樣的相處太壓抑了,也太危險,她得趕快撤才行。
“多謝相爺關心,我沒事,夜已深,若相爺沒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退了。”
男人也不執著,將手自她鼻樑上拿開,“嗯”了一聲,伸手自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到她面前,“這是專治跌打扭傷的藥,你睡覺前敷在鼻樑上,可消腫去痛。”
蔚景垂眸。
又見精緻小瓷瓶。
心裡的滋味卻有些不明,原來還以為,他只會將這些小瓷瓶給她,原來,隨便誰,他都會給。
抿唇默了片刻,她伸手,將小瓷瓶接過,道了聲謝謝,正欲再告退,卻又聞男人的聲音響起:“順便腰上也敷一敷。”
腰上?蔚景一愣,男人又接著道:“早上,本相出手重了些。”
早上?蔚景想了想,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早膳她用樹葉跟白水將他引到火頭軍營地的事,她在門口,他直接用內力將她裹進去,摔在地上。
虧他還記得,心裡咬牙切齒,面上卻是微微一笑:“沒事,多謝相爺!”
“很喜歡甜姑娘?”男人忽然開口。
蔚景心口一撞,手中的食盒和瓷瓶差點沒拿住。
甜姑娘?這話題也太跳躍了吧?
想起早上的時候,她好像說過甜姑娘的確是一個讓男人嚮往的好姑娘,便點了點頭。
男人低低一笑,從她身邊走開,回到矮案邊坐下。
“知道甜姑娘為何一直戴著面紗嗎?”
蔚景再次心頭一突,下意識地看向男人,就只見男人眸色深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不知道。”她強自斂了心神,答道,末了,也不知怎麼想的,又補充了一句:“既然是相爺的故人,想必相爺知道因由。”
“本相當然知道,因為”他頓了頓,似是在想那句話該不該說,默了片刻之後,才道:“因為醜啊,奇醜無比!”
最後四個字咬得特別重,蔚景瞳孔一縮,他的聲音還在繼續:“原本背後不應該妄議他人的不是,特別是相貌問題,畢竟一個人的美並不在於她的容貌如何,但是,本相還是想跟你說了實情,主要是不想讓你沉溺在自己的白日夢中。沒有幻想,就不會失望。”
白日夢?幻想?她做白日夢了嗎?她幻想了嗎?
蔚景想笑,牙齒卻恨得癢癢的。
雖說兩人已成陌路,但畢竟兩人共同走過,這樣去損一個與自己攜手並肩過的女人,這個男人還有沒有風度?
“多謝相爺提醒,只不過情人眼裡出西施,小石頭心裡有甜姑娘,所以,無論她長成什麼樣子,她在小石頭的心裡都是最美的,無人取代的,而相爺說,甜姑娘是自己的故人,卻連‘奇醜無比’這樣的詞都用上了,在小石頭看來,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相爺的心裡,根本沒有這個故人的一席之地。”
蔚景一口氣說完,眸光灼灼,看向男人,原本男人是笑著,她清晰地看到男人唇角一僵、面色滯住的表情。
彎了彎唇,她轉身離開,這一次,她未行禮,也未告退,大步出了營帳,背脊挺得筆直。
留下帳裡的凌瀾一人,好半天回不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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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營帳,蔚景走得極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氣他說她醜嗎?還是氣他背後這樣對她?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既然已成陌路,既然各自天涯,他怎麼想的,怎麼看的,怎麼說的,又有什麼關係?
抬眸望了望天邊的明月,她深深地呼吸。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衣袂簌簌的聲音,她一驚,回頭,只見黑影一晃,還未來得及反應,腰身倏地一重,自己已被對方裹住,她大駭,本能地就想呼救,卻在下一瞬嘴巴被大掌捂住。
“別叫,是我!”
隨著男人低沉的嗓音響在耳畔,她感覺到腳下一輕,風聲過耳,來人已經帶著她用輕功飛了起來。
她反應了一會兒對方的聲音,才意識到,是葉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