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的後門前,李宿宸站立於馬車旁。如今他已是朝廷命官,身份與氣質均不同往昔,沉穩而內斂。
李宿宸見楚溪親自抱著李曉香出來,不由得嘆了口氣。
“宿宸兄,我將她交託於你請你”
“楚兄不用再多言。雖然此乃權宜之計,但無論楚家最後結果如何,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曉香的夫婿,我的妹婿。”
楚溪扯起一抹笑,小心翼翼地將妻子送入馬車之中,“待到她醒來,只怕要恨我入骨了。”
李宿宸拍了拍楚溪的肩膀道:“所以楚兄一定要解決此事,平安地回到曉香的身邊,好讓她出氣洩憤。”
楚溪單手抬著門簾,看著李曉香熟睡中的容顏良久,這才下定決心放了下來。
李宿宸上了車,抬手道了一聲“保重”,馬車便駛離。
聽見車軸的聲音,楚溪用力轉過身來,衣袖滑過一道弧線,彷彿將日光割裂。
李曉香這一睡,就是整整兩日。她是被餓醒的,醒來之時,頭還有些發暈,耳邊是不熟悉的女子呼喊的聲音。
“大人!大人——小姐她醒了!”
門推了開,有人行至她的榻邊,微涼的手掌覆上她的額頭,“醒了?頭疼不疼?餓不餓?”
李曉香晃了晃腦袋,這才發覺坐在榻邊的竟然是李宿宸。而自己所在的這間屋子,無論從床幔還是擺設,她都全然陌生!
“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我的府邸。”
李曉香這才想起,兄長被皇上賜了官職,而且也已成年,自然會有自己的府邸。
“我怎麼會在你這裡”李曉香的腦海中驀地閃現過自己倒在楚溪懷裡的畫面,一股怒氣衝入腦門,“那個混蛋!他竟然用安息香來迷昏我!我要去找他算賬!”
李曉香剛要離開床榻,就被李宿宸按了回去。
“曉香,你回不去楚府了。”
“為什麼?”李曉香全然不解地抬頭,“莫不是那傢伙知道招惹了我,故意把家門都鎖起來了?”
“你已經不是楚家的少夫人了。”李宿宸的神色難得沉重,他從袖口中抽出了什麼,放在李曉香的身邊。
“這是什麼?”李曉香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到底楚溪與李宿宸又在玩什麼花樣?
這種被矇在鼓裡的感覺實在太不爽了!
“這是楚溪給你的休書。”
“什什麼?”李曉香仰著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李宿宸。
“休書。曉香,你不再是楚家的少夫人了。”李宿宸的喉間有些哽,“曉香,楚溪這麼做是為了你好。”
李曉香的心彷彿被抽過一般的疼痛。她的手指捏著那封信,用力到將它皺入掌心。
她不需要開啟信來看。她知道既然是休書,自然是用大夏的文字所寫,她認得的字沒幾個。
況且,若這休書並非出自楚溪的本意,她也沒有開啟看的必要。
“楚家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銀票的案子更加嚴重了!我們是夫妻,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應該相信我!”
“就是因為他相信你,所以他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待在他的身邊!但是現在楚氏銀樓被牽扯入恆王謀逆之中,如若坐實,這是要株連九族的你知不知道!楚溪不像你死,所以只有立此休書,保全你的性命,保住我們李家!這樣,他才能無後顧之憂地去解決假銀票一事!”
“他不在都城了,是嗎?”李曉香顫著聲音問。
李宿宸以沉默回答。
“他真的以為憑他自己的能力能夠找出家銀票的雕版嗎?現在北塞戰勢一觸即發,他如何才能去到恆王那裡?”
“他去找的,並非恆王。”
“是安王。”李曉香直愣愣地看著李宿宸的眼睛。
她終於能跟上楚溪的所思所想了。安王模仿了楚氏銀樓的雕版,卻將假銀票給了恆王,恆王得了輜重糧餉,舉兵犯上,於是朝廷將調撥大量軍隊前去平亂,這裡面還包括了韓家軍。
安王此番目的,要麼就是等到北塞戰事焦灼之時再由西川舉兵,讓朝廷首尾難顧。要麼就是以戰事消耗國庫,順帶將楚氏銀樓拖入泥潭,為日後舉兵做足準備。
“我也要去西川!”
“曉香,你聽我說!幫助楚溪最好的方法,不是隨他而去,而是讓他知道你平平安安!等到他從西川回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你!”
李曉香現在只想捶扁了楚溪這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