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但是最終,她還是這麼說了。
是的,她想說她不原意。她剛下了決心,要好好伺奉父母,結果現在卻告訴她,定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所以她該要接受嗎?事實上,她接受不了,她知道,自己沒法在這個時候接受另一個男人。
但是,她不是真的十六歲,她很明白,就算反對了,父親也不會答應,到最後,鬧得大家心力交瘁了,傷了感情,她還是得嫁。因為這會沒有另一個人在等她,會把她帶走。所以不如答應了,至少,她完成了一個願望,就是她讓父母開心了。
堂屋,段鼎和顧仁沒了綺羅,好像也覺得輕鬆多了。今天顧仁其實真是來看綺羅的,他們多年沒見過了,最後一次,還是他們訂婚之前,顧仁“滿師”回家。這個滿師是段鼎說的,當然當時他說的有點傷人。
“你反正也學不成了,不如回家好好做點生意。”
然後,可憐的顧仁就這麼被剛剛出爐的岳父大人趕回家去了,回家還得說,定親了,留在段家不好。家裡也接受了,於是他就開始苦逼的行商生涯。
多少年來,他會常常想到最後的一次見面,但是問題是,她並沒有看到他,她站在小板凳上,專注的一手拿書,一手拿著銀針,對著比她高的銅人,試著穴位與手力。
那時,她的手一點都沒抖,明明比自己小那麼多,卻安靜的站在那兒,做他做不到的事,顧仁其實也不知道自己那時在想什麼,就是靜靜的站在那兒,他真的覺得很羨慕,原來自己連一個小姑娘都不如。
他回家其實也試過,他還是拿不住針。後來他們訂了親,他開始學會放棄,開始努力在藥店的生意裡,他希望能成為配得起綺羅的男人。
懷中有一塊玉佩,那是他在南方行商時,在家珠寶店裡看到的,一眼便覺得好,馬上買下。這是他的習慣,每到一個城市,他都會想著去看看,給綺羅挑一個禮物,明明知道送不到她手上,但真的買了,揣在懷裡,他心中頗有些甜蜜的感覺。
原來真的有人可期待,是件幸福的事。剛見過了,又是另一種感動,之前眼中晃的就是那個認真的小女孩,而此時,他未婚妻的形像一下子就立體起來,他真的沒想到綺羅會這麼美。
“弘毅。”段鼎他們都習慣叫顧仁的字,這也是他在顧仁的成人禮上為他取的。取自《論語修身篇》,‘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他是自己的女婿,學醫不成,但好在做生意還不錯,於是取這個字來勉勵他。
“岳父。”顧仁攝住心神,老實聽站直了,這位除了是未來的岳父,更重要的是,曾經的師父,他現在還有童年的陰影。
“剛剛的事”段鼎還是想談談剛剛的公子哥兒,雖然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一下,這是禮貌。
“小婿理會得,是那人痴心妄想,與綺娘無關。”顧仁忙說道,“不過”
“難不成你不信?”段鼎又不悅了,盯著未來女婿。大有,你敢不信,我就敢打斷你的腿的架勢。
“不是、不是,岳父,看那人打扮,只怕非尋常人家。”顧仁趕忙把自己的顧慮說道。
段鼎想想,剛那人有說過,平常他們家都是請的太醫,沒一般的品級,太醫也不是那麼好請的。再說,他頭戴紫金冠,身著大紅的大緞勁裝,腳踩官靴,腰上還彆著一塊白玉牌。光這一身的行頭,無處不說明,這不是一般人家出來的。要知道,非官身是不能穿羅袍的。
“你知道綺羅從小安靜,不曾想會惹上這無妄之災,以後,我再不讓她上山採藥了。”段鼎黑著臉說道。
“其實岳父想要什麼藥,派人知會一聲即可的。”顧仁也不喜歡讓綺羅親自上山採藥,他知道,新鮮草藥有新鮮草藥的功效,但綺羅可是顧家的媳婦,他真的覺得岳父把綺羅管得有點過了。結果還因為採藥,惹上這種公子哥兒,怎麼看都覺得不妥。
“讓她採,是讓她認,將來到你們家,總不能連藥都認不全吧?”段鼎總算給女婿一點面子,不過也沒了剛剛的好顏色,意思很明白,他不高興了。
“綺娘從小在岳父教導之下,只怕小婿知道的還不如她多呢。”顧仁好歹也是商人,馬上轉了話,總不能還沒成親,就把岳父給得罪了。既然岳父已經不讓她再去了,再糾纏也沒意義,笑著打個圓場,算是揭過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附近山上的草藥,綺羅總算還認識,再遠一點就不成了。跟你見多識廣比,還差得遠。”段鼎總算面色和緩了一些,不過呢,言語上卻還沒放過顧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