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沒想過,顧老爺會不同意。她是專業的,她深知,自己算是有天賦了,可是前後三十多年,她幾乎不眠不休投入了整個人生,她也不過如此。
此時,不過在未來的宗學裡加一門藥學,她不是瞧不起這些族人,覺得他們一定學不會。相反,她只是希望讓族人們知道,不是顧老爺和顧仁沒用,而是,不是誰都能學醫的,誰說‘不為良醫,必為良相’。那真是鬼話,其實中醫這個,易懂難精。而藥這個比醫還麻煩,學醫像柳大夫那樣,也能混。反正照著書上的方子抄也成,只要吃不死人,大家都不會說啥。
而藥就不同了,光識藥就不是一兩年能學得會的,不然。為什麼綺羅養成了嘗藥的習慣,我眼睛靠不住的時候,我就只能用舌頭。但是誰又能跟段大夫教女時那麼嚴厲?看看顧義和顧二叔泡在藥裡這麼多年,其實還是沒入門呢。
所以她很有信心說服顧老爺。加門藥學,是很能調解他們對宗家深深的怨恨的,讓他們知道,誰也不容易,你坐宗家的位置,還不如我們呢;再說了,真的萬一有一兩個天才,他們是旁枝子弟,沒有繼承權,培養自己人。比找外人還是強多了。
腦子亂七八糟的。藥也做不下去了。起身去窗臺上看那些藥草,用手試試泥的溫潤度,每一種藥草的生長環境要求不同的。顧仁也是很懂行的,從哪挖的,什麼習性,配上的相應的土質,信裡還寫得清清楚楚的,順便把當地的天氣都一說。綺羅其實也是知道的,不過她喜歡看顧仁的信,從信中看,顧仁當年看來學得真的非常好,除了不能開方看病之外。該學的應該都會了。
這些藥草她也侍弄得極小心,天氣她沒法模仿,但可以用搬位置的方式的來調節陽光的照射,溫度的變化。不過,從這些日子的養植來看,她再怎麼模仿,藥性是很能說明問題的。她不禁有些失落了,這些藥草長得再茂盛又如何,花盆的生活它們真的覺得這裡好嗎?
“奶奶,親家太太來了。”門外小廝按手在院裡低頭通報著。
顧家有顧家的規矩,當然,誰家的女兒嫁了,也不可能真的沒事就回孃家,就算顧段兩家交好也不成。段家就一個閨女,段大娘就沒離開過閨女,從小衣食住行全是她一手打理,猛不丁的,女兒就嫁了,一時半會兒就不習慣了,有點什麼吃的,喝的,段大娘也就不管了,直接給送來。反正見天的顧老爺都在段家打混,她到顧家來打擾,基本上顧太太也不怎麼介意。
兩老太太現在關係不錯,這之前不太瞭解,主要是段大娘忙著著,丈夫、孩子、鋪子都得靠她,現在女兒走了,段大娘沒了人生的寄託,丈夫,鋪子都沒心情管了,於是也成了閒人一個,沒事就找顧太太聊天,段大娘市井多年,那是練就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見話的主,把顧太太這內宅的婦人哄得開開心心還是容易的,誰讓她惟一的女兒在人手上,段大娘對顧太太那叫一個好,不然,她沒事到顧家來看女兒,顧太太還能一點不生氣,還讓她去綺羅房裡坐,這都是顯功力的。
綺羅雖然對母親、婆婆都沒什麼話說,不過她對母親倒是越來越內疚了,果然,她欠的最多的還是父母。父親對她的期望勉強她還算達成了,上一世父親去世之前,她把自己整理的藥方給父親看過,雖然沒能見上面,不過她的方子上,父親改了幾味藥。父親最終也沒跟她說過什麼,但是,改了那幾味藥,她明白,父親認同了她在邊關的努力,也理解了她不是因為程安是公府二少,她退親真的只是因為,她愛程安,她真的愛程安。
可是母親,明明身體極好,可是卻匆匆的離世,快得她都無法接受,接到訊息時,她在邊關,其實已經晚了。她在那片曠野上失聲痛哭。等回朝時,太君說,你去給你娘上柱香吧。她靜靜的搖了頭,她不敢去,她無顏見母親。
而這一世,她對母親說過,她會好好的照顧他們,可是現在想想,她實在沒給他們做什麼,聽他們的話,嫁到了顧家,可是還得累得母親常常來看自己,還要巴結顧太太,想想都覺得自己不孝。
走進後堂,段大娘忙過來,“今兒有人送了一袋子酸棗,你爹說你愛吃,讓我送過來,我說,你在這兒有什麼沒有,不過你婆婆說,你吃得少,開個胃也好。看看,你婆婆對你多好。”
綺羅對婆婆笑了笑,好在顧太太也知道,綺羅不怎麼喜歡說話,逼她說話,一定沒好話,這樣不錯,安安靜靜的表示這位現在挺舒心,根本就不想讓她討這個好,“你快帶你娘回屋坐坐,這酸棗我剛嚐了,真是挺好的東西。”
“晚上讓人給您做個酸棗百合湯嚐嚐,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