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這女婿倒是招得不錯。當然,這是後話了。
綺羅卻拉著顧仁不放,顧仁無奈,只好坐到了綺羅的身邊,面對著她盤膝坐著,這樣,她說話便可省些力氣。
“嚇著你了?”綺羅滿意,笑意更深。
“是,岳母說,你還從來沒這般過!”顧仁點頭,不管何種原由,經此一役,綺羅的身子就跟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了,也許再來一次刺激,她就可能香消玉殞了。這是顧仁不能接受的,而段鼎這幾天,為何煎藥都不假他人之手,就是要力挽狂瀾,絕不能讓綺羅從此變成廢人。
“是,我從來就沒這般過。上一世,這一世,我從來就沒這樣過。”綺羅笑了,輕輕的嘆息了一聲,“謝謝你,從來就這麼信我,寵我,卻不縱我。”
顧仁沒說話,他怔了一下,因為綺羅說了‘上一世’,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但他一向沉穩,只是坐近了一點,讓她說得能省點力。
“上一世,我十六歲上山採藥,試毒暈了過去,然後見到了程安”綺羅又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了起來,聲調沒有起浮,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一般,一直說道十八年後,她幫太君、程喜滅了鞍然,然後程安出現了。
“然後呢?”顧仁已經從剛剛的震驚之中驚醒,沉澱,此時已經很沉著了。原來這就是她和程家的淵源,所以她對程家有特別的感情,也是她對程安從來就沒有好臉的原由。
“我死了,我毒死了自己。為程安的迴歸掃平了障礙。他帶著鞍然的長公主,還有他們的一對子女回了程家。而我的靈位擺進了程家的祠堂,若不是忠僕護主,也許我就連魂魄都無法離開程家,成為一個無人知曉的孤魂野鬼。永不超生!”想到這兒,綺羅又是一陣心疼,捂胸深吸著氣。
顧仁趕忙移過來,扶起她,輕輕的撫著她的背。好一會兒,看綺羅氣息平了些,才說道,“別說了,我讓人給你端藥。”
綺羅便靠在顧仁的懷中,並沒有爭辯,等著下女端上藥,她慢慢的喝了,漱了口,等人出去了,才努力回頭看了顧仁一眼。
“不想聽了?”她還沒說關於顧仁的那部分,她只說她在程家的一切,但卻略過了有關顧仁的一切。
“所以恨程安,卻仍舊不停的救程家人,他們對你來說,無異於家人,他們在那十八年裡,說不得對你不錯,不然,你也不會一直對他們有異樣的情感。”
“我不恨他,真不恨。死時是氣,是怨。是覺得無地自容,覺得自己的人生是笑話。可是我知道,我愛他,真的愛。從來就沒一個人,像那樣對過我。那時,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明媒正娶,幫我跟大嫂、跟小叔、小姑他們打好關係,讓我不會在公府裡出醜。我今天在顧家宗族裡能立於不敗之地,所有一切,都是程家教的。還有醫術,毒術。沒有軍中的十八年,我沒有今天,所以我感恩程家。是啊,我很感恩。我死時,我叫了太君‘娘’,我當時真的想,若是我是太君這女就好了。”
“所以這一世,你嫁給我了。雖然大材小用,但是你的確是了不起的宗婦。”顧仁苦笑了一聲,現在還有什麼可說的,之前覺得那擔不起事的小綺羅,後來成了了不起的宗婦,他還以為是段大夫教導有方,卻不曾想,這位曾經做了多年的軍醫總管,她出身公府,小小的藥鋪宗家,在她的眼中,只怕什麼也不是吧。所以她在自己迴歸之後,就懶得管宗家的事,自己不問,她連想都懶得想一下,寧可把時間放在看醫書上。
“不問問,上一世,你在哪?”綺羅看著顧仁,這位竟然不問問這個,是男人不是該有點不開心嗎?
“我能在哪,自然在長春堂。另娶一女,然後過我平靜的人生吧?”顧仁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但看看綺羅,她揶揄的在笑。想想她剛剛說的,她上一世的故事裡,就只提了自己這麼一句,“你說我放了你,我主動要求退的親?”
“對!”綺羅只提了這一段,後面全都沒提。其實她想過,程安的故事她懶得多說什麼,本就幾句話便可概括的,她被愛情衝混了頭腦,然後做了蠢事,最終累及了父母與顧仁,所以她特別分開,她不願把程安和他們扯在一起。
顧仁把她放在大腿上,省得她還得回頭看自己,累得慌,自己仰頭想想,又笑了,“岳父真是用良苦。”
“什麼?”綺羅沒想到他會提父親,倒先怔了一下。
“岳父那麼疼你,你在我家受一丁點委曲,他都會跟父親翻臉,你這些天病了,他熬得都老了十歲。若不是從小跟著他長大,不是看著你被他罰大,我真不敢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