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來,這是第一個讓我覺得可以依靠,安全無虞的胸膛。一時間那溫暖竟然讓我萌生了從此一生依賴的心思。
寧紫嵐,這個與我算是不打不相識的少年,我瞭解他是多麼的孤高冷漠的一人,我更知道他多麼厭惡這世俗的一切骯髒之事。
如果可以,我是多麼願意過那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的日子。雖會被人誤解,卻是多麼的逍遙自在。
只是,我生在帝王家,他長在侯門府,這一切的爭鬥豈是想躲便能躲過去的?
稍稍穩定好情緒,我們都往我寢殿所在的方向走去,誰都沒有再出聲,就連一向有些呱噪的楊雲落都沒再出聲。
剛坐定了,小丫頭就來報說太醫重新熬好了藥,然後就是慣常的太醫請了脈,接著那碗黑漆漆的藥汁再度被端到了我面前。
無意看到了寧三那緊握的青筋暴露的手背,抬頭看了寧三一眼,給了他一個放心的淺笑,就要拿著碗把那藥送進嘴裡。
第一次見我服藥的楊雲落卻在看到藥後,突然大叫起來:“公主,藥中有毒。”
滿屋子的人表情各異的看著站在南風身邊的楊雲落,有驚訝的,有害怕的,還有面無表情的,就是寧三。
“公主,雲落不才,卻也是從小跟著師傅學過些醫術,雖算不上高明,可這藥中所下的毒劑量如此之大,稍微懂些醫術的人便能看的出來的。”見所有人都沒有出聲,楊雲落有些急切的解釋著。
所有的人之中,就屬太醫的臉色最不好看了,要知道,倘若我真信了雲落的話追究起來,遠在曲城的皇后是絕對救不了他的。
“是藥三分毒,這藥本宮都喝了七年了,還不是安然無恙?雲落,許是你看走眼了,林太醫為我診病七年,沒有他,本宮怕是早就隨我孃親去了。”不再看任何人一眼,我端起碗了喝乾了那苦到了我心裡的藥汁。
太醫走後,屋裡就更靜了,柳煙拿清水給我漱了口,而就在我也想給所有人一個解釋的時候,喉頭卻湧上一絲腥甜,這感覺太熟悉了。
“公主···”
“公主···”
柳煙又哭了起來,拿帕子擦著我吐出的血,可血卻是越吐越多,所有人都手忙腳亂起來。
“柳···煙,拿··月塵··月塵配的···凝霜丸。”我有些艱難的交待著扶著我的柳煙。
凝霜丸是月塵配來輔助我解毒的,除了施針外,月塵交待過除非難受到了極致,不然儘量不要服用,裡面的藥材都是有副作用的。
“我就說了···藥中···藥中有毒,公主為何···還要喝?”楊雲落哭著有些抱怨我,急的就差來打我幾下了。
“是那個太醫,是他下的毒,我要去找他···”南風更是雙眼赤紅,提著長劍就往寢殿外走。
一直默不作聲的寧三伸手要制止南風,兩個人就這樣又在我的寢殿比劃了起來,不過看起來是寧三佔了上風。
我翻了個很大的白眼,這兩個人還真是不分輕重緩急,我在這裡難受的要死,那兩個大男人卻還在那裡置氣。
“你想給她添亂嗎?”寧三制止了衝動的南風,口氣冷淡卻狠戾的問道,我知道這是他怒極的表現。
“我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麼?知不知道她隱忍了七年很可能因為你的衝動付之一炬,進而無法自保。”看南風被說服而低垂下去了頭,寧三放開了南風被鉗制住的雙手,徑自走到了我身前。
“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紫嵐,你我相識八年,雖不曾時時刻刻相伴,可我卻覺得與你是知心的,遂何事我都不會瞞你,以你的聰明肯定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不奢求你會幫我,但最起碼你不可與我作對。”服下藥後,我果然氣順了許多,話說的也就順暢了。
“你在我面前服下那碗藥,不就是篤定了我會助你的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沒有萬一,我寧紫嵐此生都會助你,寧負天下蒼生,絕不負你。”寧三打斷我的話,許了一個不算華麗卻令我覺得震撼的諾言。
我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人,我知道他是熱愛清靜的人,正是因為我知道,我才覺得感動。
“公主,那個太醫會不會知道我們已經覺察到藥中有毒了?”柳煙的聲音打斷了我和寧三膠在一起的眼神。
“眼下他怕是還不能肯定,不過無所謂了,至多再半年,我就會回宮,即便是他告訴了皇后我也沒有什麼可畏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