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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手慢慢的抬起,一寸一寸,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張姨,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您先去病房吧。讓我跟曼晨再單獨待一會兒,就一會。”我轉身對一直跟在我身後陪著我的院長低聲說著,打斷她要說出口的關心話語,我覺得自己不配擁有別人的關懷,也不能有,那樣曼晨太可憐。

轉身自己走進了那扇多年來像噩夢般一直糾纏著我的白色木門。

房子中間放著一張病床,上面躺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即使身子上面蓋著白布卻依然給人瘦小的感覺。

在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我抖著手揭開了那層白布,在看清確實是曼晨後頓時覺得天崩地裂了。人往往就是這樣,別人怎麼說都會有一絲懷疑,總是抱著一線希望,比如我。

可現實都是殘酷的,在自己親眼證實後才肯真的死心,真的絕望。曼晨的臉總是一會清晰一會模糊,後來我才反應過來是淚模糊了我的眼。

看不清也好,看不清就不會看到曼晨臉上的傷痕,看不清就不會看到曼晨那毫無表情的臉龐,看不清更不會看到那份屬於死亡的冰冷。伸手去摸索曼晨的臉,小心翼翼,深怕碰疼了他。是的,我不承認,我不承認曼晨已經去了,他只是睡著了,他會醒來的,他會的。

“小晨,姐姐來看你了,姐姐來晚了,你生姐姐的氣了嗎?對不起,姐姐答應你再也不會要你一個人,再也不會要你等,以後姐姐都會陪著你,你想趕姐姐走姐姐都不會走了,所以,醒醒好嗎?小晨姐姐給你道歉了,不要和姐姐開玩笑了好嗎?姐姐都哭了,你最不喜歡姐姐哭的,怎麼現在那麼狠心呢?姐姐求求你,跟姐姐說句話吧,姐姐再不讓你和別人走,不要拋下姐姐,求求你,不要那麼殘忍好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我撲到曼晨身上搖晃著他早已毫無體溫的身體。老天爺你一定要這樣做嗎?一定要搶走曼晨嗎?他有什麼錯,他有什麼錯呀。

“姐姐,我以後一定要給你買好多號多世界上最好吃的月餅。”

“姐姐,等我長大了要買大房子給姐姐住,再不用和別的姐姐擠在一起了。”

“姐姐,我把你栽的花給弄死了,對不起,你不要真我的氣行嗎?”

“姐姐,姐姐,姐姐···”

是誰說回憶是最痛苦和最甜蜜的?又是誰說回憶是逝去的人留給活著的人的最珍貴的東西?那個總是愛跟在我身後的小男孩真的離我而去了。這次是真的,永遠的。

在接受曼晨已經離開我的事實後我很平靜,不再哭也不再鬧。我把曼晨的骨灰埋在了他最愛和我一起去的山坡上,那株最喜歡的木棉花樹旁。

每年的三四月份曼晨都愛跟我來這裡看那滿山坡的橙色花海,每年這裡都有我們的歡聲笑語和我們追逐玩耍的身影。這一草一木都如同曼晨的一顰一笑,讓我倍感親切溫馨。久久的跪在曼晨的墳前不願起來,不願離開。

“小晨,姐姐把你葬在這裡你願意嗎?你是願意的吧,以前你總是拉姐姐陪你來,你說喜歡這裡的山這裡的花,喜歡吹這裡的風,說這裡的風有香味,我老說你真傻風怎麼會香呢。現在姐姐才知道傻的不是你,是姐姐,這裡的風因為你陪在姐姐身邊所以真的很香很香···”

曼晨這件案子一審後趙家夫妻不服又再上訴了,一審庭審時我沒有去,怕去了會控制不了自己,還因為我早就猜到他們會上訴。

終審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曼晨走後我有很久沒說話了,可那天我難得的把自己收拾的很利索,長長的頭髮在腦後紮了個馬尾,穿上了自己衣服裡最新的一套。

孤兒院的夥伴和張姨一起陪我去的法院。我清楚的記得那是1997年12月19號,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滿世界除了白就是白。我在路上摔了很多跟頭,奇怪的是卻一點也不疼,只是好像透不過氣來一樣。

其實我不太記得那天發生了什麼,一切都那麼模糊,甚至不知道法院給了什麼樣的判決,但我卻清楚的記得趙家夫妻的臉,看到他們站在被告席上,哽在我心頭的那口怨氣終是開始消散了。

終審判決書我帶到了曼晨墳前燒給他看了,趙家夫妻一個被判五年一個被判七年,雖然我覺得這太輕,但我沒有那份精力再追究什麼了,我世界的中心已經沒有了。

之後的十年真曼餘再沒和我交流過,我不知道跟她比我是不是很堅強,但我真的挺了過來,我好好生活,努力學習,認真工作,我過著接近正常人的生活,但也只是接近。

沒有親人,我也沒有朋友,我一個人用心的活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