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飛不去答他,卻問土豆子:“喂,你總不成就叫做土豆子吧,咱們拼生拼死的,還未通姓名呢。”
土豆子道:“我叫姚到,別人都叫我土豆子。”
傅晚飛批評道:“不好不好,姚到也不好聽,像我師父叫我做傅晚飛,就好聽得多了。”
魯布衣眯著針眼:“死到臨頭,還說這種鳥話!”
傅晚飛搔搔頭道:“難道死到臨頭,規定只能交待遺囑嗎?”
魯布衣因惱傅晚飛剛才不答他的話,便轉過去跟李布衣道:“你怎麼都知道我的事?”
李布衣淡淡一笑:“我看出來的。”
魯布衣道:“我自問在相貌上隱藏得很好,也塗了些易容之物,表情亦能控制,你怎麼看得出來的?”
李布衣搖頭:“在面相上我看不出你的底細;我是從手相中看出來的。”魯布衣恍然大悟,“難怪,難怪,你誘我掌上蘸上墨汁,再引我在你胸襟上印了一掌,你就從掌印上觀察”
李布衣淡淡地道:“人的手掌和嘴巴不一樣,它決不會說謊,拿筆的食指,拇指第一節生繭,拿鋤的四指掌峰賁起,拿刀拿劍的虎口結厚皮,都瞞不過人的。”
魯布衣憬悟地道:“難怪你中了我一掌後,故意垂下了頭,原來在看我的掌印”
李布衣道:“也在擋著雨水,不讓掌印太快被雨水洗去不過,要不是小飛及時出手,你那一掌我也著實吃不消。”
魯布衣把手掌放在自己的眼前,喃喃地道:“我的生命線(地紋).在中段之上,有一處裂紋,一處十字,一處星花,所以你就能準確地指出我曾歷三次大險了?”
李布衣接道:“而且,你的手掌中出現健康線。”
魯布衣苦笑道:“這條健康線是從掌腕根部斜指尾指,通常是不健康的時候,才會有健康的出現。”
李布衣點頭道:“何況你健康線上出現蛋突狀,頭腦線(天紋)也有明顯的島紋,呼吸定有阻滯,可能肺病甚重,而精神也痛苦難安。”
魯布衣冷哼一聲:“我生命線前三分之一的始端有島紋,你是因而判斷我脊椎有病了?”
李布衣笑道:“這倒可從你出手與動作裡,就可以斷定的。”
魯布衣慘笑道:“我小指下的婚姻線(家風紋)端部下彎,被十字紋砍斷,且線尾下垂切斷感情線(大紋),我因夫人病逝而傷心,是明而顯之的。”
李布衣道:“而你婚姻線上豎了兩條直線,淺而狹的代表女兒,闊而深的代表男孩,你有兩種直線各一,但其中一條中途破斷,我是以此為據,猜測令郎已經”
魯布衣忍不住道:“不錯,我掌紋裡確寫明瞭這些遭逢但你又從何得知發生之年歲?”
李布衣道:“你的命運線(玉柱紋)被拇指球峰艮位的星紋所串破。按照掌紋流年的看法,你命運線被艮宮橫線串破,是在頭腦線上下各一,我是因而推測年份的。”
魯布衣苦笑道:“艮宮星在破玉柱,難免六親不幸,心情受苦你說的不錯,只是我乍聽之下,還著實驚疑了一陣。”
李布衣赦然道:“慚愧,我身為相士,為求苟活,危言聳聽,揭人隱私,實在汗顏。”
魯布衣沉默了一陣,垂下了頭,忽又抬起來,用針刺一般的眼神補道:“你若羞愧,那麼我也身為術士,趁人之危,趕盡殺絕,手段卑鄙,豈不更無顏面做人?”
他笑笑又道:“可惜,我不能錯過這機會,錯過了,就可能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也多麼不想殺你,跟你多學一些占卜相學。”
李布衣一笑道:“這是命也。”
魯布衣道:“人努力不及之處方才是命,你已認命了?”
李布衣眼神明亮清澄:“我仍在努力。”
魯布衣大笑道:“好!好!我在努力殺你,你在努力不死!就看命裡如何安排了!”
忽聽後頭傳來一個聲音道:“他不死。”
這聲音響起的同時,魯布衣和土豆子已感覺到吊橋的震盪。
魯布衣立即回首。
土豆子卻沒有回身。
他仍盯著李布衣和傅晚飛,以防他們趁虛出擊。
他們師徒二人早有默契,配合得天衣無縫。
魯布衣回頭,就看見一個人,拿著一柄小紅傘,在迷雨中自吊橋走來,傘下看不清楚面目。
但魯布衣卻知道來人是誰。
他目光像針一樣冷酷、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