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可憐的店小二抖嗦在藏不住身子的瘦柱後。
翟瘦僧搖頭,鬍子也正像一柄黑掃把掃來掃去:“嘖嘖嘖,老了,不中用,不如我替你了結了吧。”
他的黑鬍子裡發出沉濁的笑聲,大步踏了過去。
古揚州死死盯著他,像一頭快斷氣的狼犬在盯住要踹他的靴子,突然;幹吼一聲,揚耙劈下。
翟瘦僧沒有避。
他足一勾,勾起桌子,砰地撞中古揚州腹部,古揚州悶哼一聲,耙擊空,丹田裡憋著一口氣給擊散,人也幾乎給擊垮了。
翟瘦僧已走到方信我身前。
他頓住,又“嘖嘖嘖”了三聲,彷彿在惋惜,方信我不能出手,又彷彿在嫌棄他的肉大老。
他“嘖”了三聲之後,正待說話,突然刀光大盛,迎臉劈到!
這一刀竟然是方信我發出的!
他一個“鯉魚打挺”,還未站起,刀已劈出!
可是他的刀光甫起,翟瘦僧的人影也已掠起!
刀光快,他的身影更快!
他的身影彷彿還在刀光之先。
他掠起,越過橫樑,落在方信我的背後,手上已多了一把九環大刀,襠琅一連串響,一刀橫掃而出!
他掠起的時候,手上並沒有刀。
九環刀是大刀,配有長杆,他身上也藏不起這種巨型的兵器。
刀是置於橫樑上的。
所以他掠起時無刀,落下時已有刀。
極具凌厲的刀!
方信我聽到刀風的時候,來不及回身,刀身豎起,貼背一旋,襠的一聲,橫刀砍在直刀上,方信我手上的朴刀被震飛,他頷下的白鬍子也激得飛揚。
翟瘦僧攻出一刀,即收刀道:“好刀法!好內力!要不是還算喝了我的‘朱門臭肉酒’.這一刀,誰也震不掉誰的刀。”
方信我喘息道:“你怎樣知道的?”
翟瘦僧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四人中,你湯喝得最少,而內力最高,最先倒下的,絕不會是你,你騙不了我的。”
他捋了捋鬍子又道:“別忘了,我是個殺手,好殺手都是會騙人而不被騙的。”
方信我臉漲得通紅,銀鬚映得更白。
他無疑是在養精蓄銳,全力一擊。
翟瘦僧橫刀當胸,也不敢輕視。
地上的瓷片、筷子,突然像炒豆子一般地彈跳著,叮叮作響。
店裡隱隱充斥著一種胡胡的風聲,像北方荒野的厲風,在密縫裡卷刮進來。
那是方信我蓄勢仍未發的掌風。
翟瘦僧高舉九環刀,突然用盡氣力似地踏進一大步。
方信我正要出掌,卻發現翟瘦僧這一步逼進,只要他一出掌,雙手是斷定了。
所以他疾退了一步。
他退的同時,翟瘦僧又疾進了一步。
方信我沒有辦法,只有再退。
如此一退一進,方信我退了五次,翟瘦僧進了三次,方信我已被逼入死角,但未發出過一掌。
翟瘦僧覷準時機,大喝一聲,一刀劈下!
正在此時,柱後的店小二疾衝而出,一劍刺入翟瘦僧背裡。
翟瘦僧回身,刀往店小二力劈而下。
店小二抽劍一縮入柱後。
木柱被翟瘦僧一刀砍斷。
木瓦紛紛塌下,方信我兩掌,也正好劈在翟瘦僧背後。
只見人影一閃,翟瘦僧上衝而出。
方信我強提真氣,急跳而起,虎抓一扣,抓住的只是一件衣袍!
翟瘦僧已閃出店門。
木瓦紛落之中,他已完成了金蟬蛻殼,但也同樣地掩飾了店小二的身形。
他早已掠至門前,在翟瘦僧掠出門的剎那間出劍。
店小二十分明確地感受到“得心應手”的感覺,劍鋒明明是刺入對方身內,刺過心臟,他的劍上還沾著鮮血,正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可是翟瘦僧已不見影蹤。
翟瘦僧連挨兩掌兩劍,居然還可以逃出“蕪陽飯店”!
店子裡塌了一小半。
方信我強吸一口氣,抱拳道:“這位哥兒,老夫的性命,全仗——”忽聽古揚州怒叫道:“他就是姓柳的!”
方信我也看清楚了,一個箭步,俯身抄起大朴刀,厲聲道:“霞兒呢?”
柳焚餘入得城來,見方信我等在“蕪陽飯店”裡,而翟瘦僧也在,知道這幾人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