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室裡“當”地一聲,滾下了一根鐵枝,葉楚甚握劍鍔的手,緊了一緊。葉夢色向鐵窗看去,靜寂寂地,再也沒半點聲息,卻有一般無形的寒意,似在地下升起,無聲無息的掩上心頭。
葉夢色道:“哥”
葉楚甚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裡。”說著穿窗而去。
葉夢色急道:“我也”但葉楚甚已穿了出窗,全無聲息。
又隔了一陣,葉夢色完全聽不到什麼聲息,倒是衙堂、牢房處似隱約傳來呼喝格鬥之聲。
葉夢色忐忑不安的走動著,不小心噹啷一聲踢倒了一副鐵枷,這鐵枷連著一張鐵椅,鐵椅上有千百枚尖晃晃的利刺,刺尖上都鏽了一大片,椅下椅背,都有斑剝的一灘一灘的褐色。
葉夢色想到這些褐色敢情都是一些含冤莫白被拷逼打至不成人形的犯人,累積起來的血汙,以致抹也抹不去,洗也洗不掉,心裡就有一陣莫名的驚恐。
她盼望葉楚甚、白青衣、飛鳥、枯木、藏劍老人能快快回來。
就在這時,寂靜已極的石室裡忽然有哭聲響。
葉夢色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但聲音又響起了第二次——葉夢色幾乎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手完全冰冷也。
一一那是嗤笑聲!
而在刑室裡所有的差役等,全都被封了穴道,當然也封了啞穴,又怎能發出聲音來。
———究竟誰在後面?
葉夢色幾乎沒有勇氣回過頭去。但為了知道是誰發出那一聲森寒的冷笑,她必須要回頭。
飛鳥大師覺得鍾神秀不僅在回頭,而且也在回眸,他覺得這老頭兒很好玩,而且很好笑。
所以他問:“鍾老頭,怎麼你沒有腳,卻能跑得那麼快?”
鍾神秀冷冷地道:“枉你有一雙腿,連跑也不會。”
飛鳥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又問:“老頭兒,怎麼看去你弟弟比你更老?”
他指的是在圍牆上與枯木道人對峙的那人,鍾神秀沒好氣地道:“誰說他是我弟弟?”
飛鳥搔著頭皮道:“哦?你還有哥哥麼?”
鍾神秀冷笑道:“他是我們東海釣魚磯唯一被邀在天欲宮任分舵主之高職的‘黑白無常’應未遲。”
飛鳥大師更覺有趣,道:“’黑白無常’麼?那是兩個人了?還有一個呢?
鍾神秀打從鼻子冷哼一聲,道:“有應兄在,‘黑白無常’都讓他一人給當了。”
飛鳥大師對那“黑白無常”更是好奇,偏頭去望,一看之下,嚇了一大跳,這時天色雖烏黑一片,但衙堂裡已透出燈光,隱約可見牆頭上那人,戴頂麻織高帽,臉色如堊,高大披髮,兩邊鬢腳垂著一蓬白紙團,團下垂著一掛紙錢,闊口厚唇,白牙森列,手如鳥爪,掌薄指長,只差“一見發財”四個字,就是活脫脫的白無常鬼。
更奇在他另一邊臉;卻黝黑非常。
飛鳥大師伸了一伸舌頭,道:“黑白無常,你一個全擔上好了。我無異議。”
黑白無常冷哼一聲,卻覺渾身不自在,因為前面那乾柴一般的老道,正以死雞一般的灰眼球子瞅住他。
“你是黑白無常?”
“你是枯木?
“果然像。”
“你也一樣。”
“你來做什麼?”
“不是找你。”
“找葉氏兄妹?”
“凡飛魚塘的人,天欲宮都要找。”
“找到之後如何?”
“殺了。”
“那你應該找我:“枯木冷冷地道:“我現在也是飛魚塘的人。”
“你本來不是。黑白無常冷冷地笑道:“我不喜歡殺冒充飛魚塘的人。”
“你來了我就是了,枯木要死不活地道:“我是衝著你。”
黑白無常左邊黑臉更黑,右邊白臉更白,張著血盆大口吼道:“你自己要送死,我就成全你。”
枯木道人毫無表情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盯上你?”
他語言毫無變化他說:“三個月前,你在松紋觀所作所為?”
黑白無常談淡地道:“這樣的事我作過太多,如果每件都要記起來,那麼我哪還有時間練功、殺人?”
枯木道:“你不記得,我可以告訴你,你趁松紋觀年誕請醮把觀裡洗劫一空,連寺廟道觀都敢掠動,未免太飢不擇食了。”
黑白無常道:“每逢寺觀春秋二祭,當神誕打醮之時,正是油水最多的時候。我不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