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長相不一樣啦!”語畢,白祿棟學起穆清般地耍賴,趴在石桌上,不依地打滾。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回答你,因為長相不一樣,所以挑不起我的食慾。”每當羈羅扮演駒逸時,都會特地替她準備食物。春天末了,太陽比過去還要熾熱,看他在灶房揮汗如雨的樣子,總是甜蜜中參點心疼,這會讓她想起當初中了蠱毒,臉色慘白卻淡揚笑容,不欲讓她擔心的白駒逸。
雖說時已不同,事情也已過去了,可是她卻仍不免回憶起當初的無助、悲痛。她明白羈羅一直想盡辦法彌補她。可是那樣的貼心,卻反而令她感到心疼。
一直以來她都未曾忘記,當初她封印羈羅,令他在地底下獨處兩萬年,她曾體驗過在暗無天日的結界內,清醒的孤獨,是難以言喻的痛苦。
說真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欠羈羅比較多,卻因這三年受的難與委屈而埋怨他,可是這一切他都承擔了、接收了,而當初她封印羈羅的兩萬年,她除了以這三年受的難來彌補外,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彌補羈羅。
有時她會想,羈羅愛上她真是倒黴透頂,就連洛凡也亦然。不配啊不配,她明白自己不配愛上任何人,卻仍是管不住心,難不成就因當初她曾救過嬰兒時期的羈羅,才讓他倆的羈絆如此濃稠?那麼假如當初她未出手救他,是否在後來,他倆就不會碰面了?
可是她不後悔救過羈羅,至少她不後悔認識羈羅,只怕自己會傷害他而已。唉如果羈羅未來真是成魔了,那麼她該怎麼辦?
劉羽臻半斂長睫,徐風拂過,粉蝶展翅而來,輕沾她身上娟衣。又揚飛天際,此時她的沉默,頓令四周氛圍凝肅,兩個小傢伙睜大如銅鈴般的雙瞳,好奇地望著她。
“羽臻姐姐在想什麼?”
“想兩隻小豬。”劉羽臻微挑優眉,不將埋藏在心中的憂愁渲染他人。
“是三隻小豬,不是兩隻小豬啦!”
“兩隻小豬,有一隻姓白,有一隻姓穆,就在我眼前。”劉羽臻彈了他倆的額頭,倏站起身,哈哈笑道:“我去找旭崢,你們兩隻小豬就留在這裡吧。”
“我才不是豬呢!穆清(祿棟)才是。”兩人異口同聲道,又於語落之際互瞪對方,朝對方哼了一口氣。
“你們兩人的感情真好。”劉羽臻以左手輪流捏了捏兩人的鼻子,朝他倆展顏一笑,而後旋身離去,耳聞兩個小傢伙不滿地抗議聲,僅是揚唇。
或許大家以為她心情很好,或許羈羅以為她已釋懷,可是隻有她明白。她會接受是因放不開心中的依戀,還有藏封於心,對羈羅的愧歉感,然而蜇伏在心底的恐懼卻不曾消失過,她真想見見雲生殿下,以預言著稱的他,可有什麼辦法讓她既能接受羈羅,又不用擔心會傷害他。
她想,如果真有這樣的一日,那便是一切重生的開始,過去的委屈、仇恨與愧歉,不管有無欠與還,一切打平,她只想象當初一萬多歲時,和羈羅相伴不存付出多寡,受冤多少,沒有半點心結,全然接受的日子。
然而這樣的一日,真有到來的可能嗎?
劉羽臻仰首望向高掛天際的白雲,風拂過,繾綣如絲,今日是個好天氣。
猶記過往雲生殿下極喜抬頭看雲,總說自己若能如浮雲一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那便是最美滿的日子,可是她想,雲生殿下一定無喜愛之人,要不然一定不會這般想。
若說能讓劉羽臻選擇當什麼,她只想當一個不是神也非魔的平凡人。然後與羈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沒有身分的隔閡,沒有恐懼傷害的心,沒有陰謀與仇恨,平凡才是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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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是白駒逸位在王城的府邸,也是當初趙旭崢與劉羽臻結拜的地方,現在儼然成了劉羽臻躲避洛凡追查的地方。
劉羽臻不敢再回到當初買的屋子裡,雖說她只住了一晚,委實非常浪費,可是她曾用清板買屋,牙保那兒存有她的資料。
前些天她想回去,因擔心洛凡知道她曾買屋,便跑到了慕容府,隔著一層圍牆探看,果真見到不少人躲在小屋的四周,緊盯她的屋子瞧。若非她趴在圍牆上偷覷,她真回到那間屋子,那些人躲藏的位置,想來她定是難以發現。
對於洛凡,她可是既心虛又愧歉,卻難以響應。每每想到此事,她都愧疚得想要挖個地洞鑽進去,將自己埋起來。
“鴕鳥心態啊鴕鳥心態。”劉羽臻喃喃自言。
此時她正以左手指腹沾墨,並於雪白宣紙上頭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