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而自己的父皇也不會平白許了他這個職司。所以,單勉一到任便做了兩件事,其一,對庫存軍械重新造冊登記。其二,他開始嘗試將武備庫的官員都換成自己的人。可是,來自五門督護司的阻力,很快就讓單勉意識到了想要做個像樣的官,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鑑於軍中設有掌刑司,而自己那柄可以砍下三品以下官員腦袋的寶劍也在五柳巷官衙事件後被單憫收了回去,所以,一些陽奉陰違的下屬,即便入了掌刑司,也不過是在捱了十幾板子後,又屁顛屁顛跑回了原來的位置。有趣的是,這些人所受的責罰,卻不是因為單勉刻意刁難,而是因為這些人都“瞎”了眼。
神采奕奕的單勉分明就坐在大堂之上等著往來報備,可那些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大小官員卻似對他單勉視而不見,若僅僅如此倒有罷了,這行文報備上官,放在哪裡都理所應當。可這些官員卻是直接越級將承文轉送了五門督護司。
惱羞成怒的單勉自然要去尋這些人的麻煩,可得到的卻只是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理由。
“小的們在武備庫忙了整日,確實是找不到安平王爺,無奈之下,這才將行文承送了五門督護司!”
如果只是一個官員如此言語,即便掌刑司有心迴護,單勉也不介意使些非常手段,可要是整個武備庫的大小官員都瞪著眼睛說瞎話,那麼單勉只能當自己撞見了鬼。單勉不信邪,這涉川可還是我單家的涉川?難不成一個沒注意就改變了姓名?於是,一封洋洋灑灑,題寫著大串姓名的密摺被送往了宮中。
但信心滿滿的單勉等來的,卻只是自己父皇最嚴厲的斥責。
“若為父也如你一般不聽使喚便想著換人,那這國主如何能輪到朕來做?既是有人瞎了眼,你便開個方子給那個還睜著眼的,把他的眼睛也整瞎了,其它人自然就睜開了!蠢!”
似這等的密旨,單勉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可是在單勉覺得慚愧的同時,亦感到無比欣喜,如今的單憫,在單勉眼中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父親,可是單勉未曾想過,何以會如此?難道不是因為自己的那些兄弟,他們一次次傷了自己父皇的心。
單憫是涉川國主,也是天下人眼中的帝王,但他同時也是個人。他有他的苦,他的矛盾,一方面,他渴望著自己的兒子可以成為像他一樣的帝王君臨天下。可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像尋常百姓家的子女那樣孝義仁恭。可是他沒得選擇,他只能在扶起孩子以後再給他們狠狠一巴掌,唯有打掉了他們所有的依靠,這些孩子才會從真正意義上長成。
當一道言辭激烈的詔書被送至武備庫當眾宣讀。五門督護司的一些人終於鬆了口氣,這單勉到底是個王爺,即便其人的考校上已被某人寫得一塌糊塗,但那考校畢竟還沒能來得及承送監吏司,當然,這中間更大的緣故還是因為那個“某人”尚在猶豫。沒能及時送出考校,也只是希望單勉能夠知難而退。
單勉真的是“退”了,他臉上的沮喪就是再麻木的人也能看得出來。從被自己父皇下旨當眾斥責之後的第二日起,這單勉就改了定時定點前往武備司的習慣,他開始頻繁差人應卯,自己則滯留在府中飲酒作樂。並且,單勉開始做一個王爺最應該做的正經事,和那些前來應承的京都官員攀攀交情,再找些絕美女子聊聊風月。至於春草,似乎也如所有人想象的那般,逐漸厭倦了這種有名無實的夫妻名份,多少學著那些京都貴婦的做派,終日早出晚歸,只和一些官宦世家的女眷湊到一起尋個開心。
但是京都之內,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兒子私下裡正在做著些什麼?而他的那個王妃春草又再做著什麼?對於單勉,他所有努力,或許只是想將一盆毫無暖意的炭火點燃,可對於他的父皇而言,他卻是想讓這盆火熊熊燃燒起來,直至燒掉整座房子。
“我那兄弟兄不在嗎?”沒有見到謝觀星,這對於送糧食來的方勝多少感到有些意外。可是後院草亭下坐著的一男一女,引起了方勝的注意,以至於這方勝只是隨口問了面前的柳如煙一句,就將視線再次移了過去。
“方大哥,我夫君今日回五柳巷公幹,聽聞那裡又出了兇案,夫君走的匆忙,讓我轉告方大哥一聲,這銀子還是要給的,雖給不了大哥你外面的價錢,但總不能總讓大哥你破費。”
今日的柳如煙不知是怎地了,一改平日裡的樸素裝扮,非但梳了個別致的流雲髻,還特意穿上了一件外罩輕紗的淡綠羅衣。那輕紗盪漾之下,好一副勾人魂魄的玲瓏身段,即便是素來對這柳如煙不大感興趣的方勝,也難免在剛見到時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