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人尉面色微微有些發白,可言語卻不見絲毫退讓。
“王爺和我家將軍交情莫逆,應當知道軍中的規矩,若王爺執意要查證將令,還請出示兵馬司的令牌!若無令牌,聖上手諭亦可!可若無此二物,請恕小的斗膽不從,小的及所屬部眾的身家性命全在王爺您一念之間,還請王爺三思!”
此等“用心”言語,確實觸動了考慮問題與旁人多少有些不同的安平王單勉,其人掃視了一下週圍的禁軍軍士,忽然發覺,那些原本已經有些垂下去的刀槍,此刻又有了抬頭的意思。
看著那一雙雙默默盯著自己的眼睛,安平王單勉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絲悲意,可這幾年生不如死的清冷境遇,讓單勉早就學會了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
轉身邁入官衙,單勉將手中寶劍隨手拋到那個還站在門邊發呆的五柳巷總推官方勝懷中,頭也不回的說道:“既如此,本王不為難你便是,來日若是見到你家將軍,本王會替你說上兩句,如此心志,只做個百人尉,可惜了!”
眼見著安平王單勉和那名總捕進入官衙,門外的軍士無不暗鬆了口氣,可就在那官衙的大門行將關閉之時,門內卻再次傳出單勉的言語。
“將此劍懸於門眉之上,我倒是要看看,一個沒了卵蛋的王爺能有多大的用處!”
“切!不過是個過氣的王爺,要是沒了那把寶劍,倒有個甚用!只怕此番事了,這劍也要被人收了回去。”
一名十人尉悄悄湊近了自己的上官,邊抹著額頭冷汗邊小聲說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名十人尉半晌都不見自己上官有任何答覆,其人不免有些納悶,忙抬頭去看,可這一看之下,這名十人尉當即愣住,方才還振振有詞的百人尉成懷素,此刻卻面色陰沉眼露兇光。
“大人這是怎地了?即便這安平王爺是個廢人,可若是能為大人您說上兩句好話,周將軍那裡怎會不給些面子,屬下倒是要恭喜大人了,大人何以是當下這副表情?”
那百人尉聞言狠狠瞪了這十人尉一眼,隨即扭頭看向遠處說道:“你等倒是懂個屁,若是他不說,訊息傳過去,或許真能逃過一劫,可要是他去說,你就等著給本大人準備棺材吧!”
且不論官衙外是何種狀況,那百人尉手中的將令上又究竟寫著什麼?安平王和謝觀星的到來,便如同給衙內的眾公人服食了一味強心壯膽的猛藥,眾人面帶欣喜上前施禮。此時此刻,安平王便是所有人的救星,而那個能請來安平王的謝觀星,毫無疑問是個有著天大本事的奇人,就連喜滋滋跑出門去懸掛寶劍的方勝,也受到了所有新人的再次禮遇,那劍不拋給旁人,卻獨獨拋給了總推官大人,哪有不上前恭維兩句的道理?
說起來,這當真是件玄妙的事情,以五柳巷官衙當下的狀況,請誰來能比這安平王更為合適?官做得久了,哪個不懂得趨利避害?更何況這周謹是什麼人?京都提衛!其人行止那代表的就是聖意,能跟聖意對著幹的,涉川之內自然沒有幾人,可要是能和“老子”對著幹的,最合適的莫過於那些受過委屈,又一點好處都沒落下的“兒子”。
眾人的猜測,無疑有他的道理,可知道內情的謝觀星卻恨不能將這安平王一腳從官衙內踹出去,這一切的起因很複雜,需要從謝觀星迴返家中一事說起。
離開方勝之後,謝觀星急於趕回家中,他必須提前安置柳如煙前往諸子巷,有了自己岳父大人和諸子巷街坊鄰里的照應,謝觀星當能放心不少,就算真的有事,諸子巷那裡還有一條偏僻小道直通劉公祠。這逃命逃出得路徑,難免要翻過一兩處斷牆殘房,出於好奇,柳如煙曾經跟隨謝觀星走過兩次,自然識得其中路徑,可要是換了旁人,只怕先要到老君村歷練一番方可尋到出口。
可就在謝觀星將將看到自家院落,從街角暗處卻是傳來了一聲輕微言語。
“大人慢行,有一事相告。”
這聲音壓得極低,人又藏在陰暗角落,即便是謝觀星也沒有完全聽清,可當謝觀星手壓刀柄靠近之後,這人身上的裝束以及那張熟悉的面孔讓其人放鬆了握住刀柄的右手。
“小武,你方才去了何處?出了這大的事情,怎地也不打聲招呼?”出於謹慎,謝觀星仔細留意了一下週圍的動靜這才小聲問道。
那出聲之人正是五柳巷官衙新任捕頭小武,只是此刻這少年全然沒了往日的精幹振作,只是於黑暗中,一臉無奈的看了謝觀星半晌後,這才小聲說道:“大人無需擔心,小武方才留意過,四十步內再無旁人。大人戴小武不薄,小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