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變成了一隻傾倒的巨碗,海水翻滾著十幾米高的浪頭,鋪天蓋地襲來,只一瞬間就到了近前。
我看到有一個戴眼鏡的老外在突襲而來的海浪巨大的衝力下,被拋到了二十多米的高空,然後像斷了線的風箏,落下來撞到一棟樓上,變成了殘肢斷體
只一瞬間,海水就沖垮淹沒了我眼前的所有建築物,那些人根本來不及,也沒有地方可以逃避,全部都死了,就像被開水燙死的螞蟻,在瓦礫廢墟間隨波翻滾,上下浮沉
我一聲大叫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站在院子裡,那六個紙人仍然各居其位。
師父急忙來到近前,“冷兒,你看到了什麼,有沒有看到你趙姐?”
我渾身的汗像下雨一樣往下流,嘴唇哆嗦好久才說出話來。
“死人好多死人”
“怎麼死的?!”
“海水海水是海嘯!”
在之前那種‘影像’裡,我最終沒有看到趙欣。雖然師父‘卜’出海嘯,但沒有人會相信,而且時間也根本來不及。我和師父可以做到的只有四個字,那就是無能為力
我們像瘋了一遍一遍撥打趙欣的電話,可是一直都打不通。當時還沒來電,師父開啟收音機,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聽到了那個震驚世界的訊息,北京時間上午9時,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島海域發生地震,引發強烈海嘯
那一刻,師父閉上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海嘯發生已經兩天了,連續兩天,我和師父足不出戶,一邊守著電視裡的新聞,一邊盯著手機,趙欣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趙欣命犯天劫,起局根本卜測不出吉凶,誠如師父所說,一切都要看天意。
此次海嘯波及範圍之廣,受災人數之多,實屬罕見。看著電視裡海水洗劫過後留下的大片廢墟,以及那些喪失親人悲痛欲絕的難民,實令人心如刀割。
第三天,仍然沒有趙欣的音訊,第四天時,我心裡已經不抱任何希望,說不定趙欣已經罹難了。泰國不是重災區,除了趙欣那晚打電話過來跟我們說的她所處身的那個皮皮島,其它地方基本都安然無恙。如果趙欣沒事,只要到離皮皮島幾十裡的普吉,就可以給我們打電話過來。
師父每天都吃的很少,短短几天,彷彿老了好幾歲。師父是一個沉穩內斂的人,凡事都壓在心底,不喜歡傾訴。但我可以感覺的到他內心的苦痛,師父心裡是有趙欣的,只是一直都在迴避趙欣的追求。確實,無論就年齡,身份,以及社會地位,兩個人之間都有著不小的差距。然而,這也正是愛情的奇妙之處。
我沒敢把趙欣的事告訴晨星,怕影響到她的學業。晨星說她準備趁聖誕長假去農場打工,後面將有一段時間沒法和我聯絡,至於回國的日期,也延遲到了明年初夏。我心裡雖有些失落,卻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擔心晨星一個人孤身海外,生活艱辛,但她卻堅持不肯讓我給她打錢
元旦在我老家叫陽曆年,也是一個挺重要的節日,在那一天,家家戶戶都會放鞭炮,包湯圓,煮餃子。然而,05年的元旦,我和師父卻是在一片愁悶的氛圍中度過的。
一直到元月4號,我們都沒有接到趙欣的電話。由於海嘯過後的瘟疫,災區的死亡人數不斷攀升。市裡舉行賑災募捐義演,我也去了,並且從白小姐給的那張卡里抽出五萬捐了出去。沒想到是,散場出來時,我竟然碰到了白小姐,她也是去捐款的。
白小姐看到我,又看了看天色,冷冰冰的說了句,走吧,我請你吃飯。然後就拉開了車門。
兩個人坐在飯店的包廂裡,相對無言,你一杯我一杯喝著悶酒。真的,那天晚上從我上車,一直到十一點白小姐送我回去,彼此沒說過一句話,本來也不怎麼熟。
路過城郊一處加油站時,白小姐停下來給車加油,我也跟著走下車透氣。這時侯,有十幾個喝的醉醺醺的流氓從旁邊經過,我聽到其中一個人說了句,看,那個妞長的不錯,然後他們就走了過來
我見來者不善,暗暗捏緊了拳頭。這地方有點偏僻,我自討對付不了十幾個人,不敢輕舉妄動,如果換做師父,再加十個都能料理。
“妞,我們老大說想請你去市裡跳舞。”一個滿臉疙瘩的人吐著酒氣對白小姐說。
白小姐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身前那些人,若無其事的掏出手機看了看。
“我草,這個妞牛逼的很吶!還不甩我們!”另一個人說。
我強壓著怒火,暗暗盤算怎麼樣脫身。
這時侯,加油站的工人膽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