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忍一時艱難了斷。那個婦人的丈夫欺軟怕硬,我瞧他被似月的劍嚇得發抖,吭都不敢吭一聲,誰知在家如此苛待嫡妻。和這樣的人一起過日子,還不如和離。不對,就連休離也比和他一起過好。多少年前,《詩經》裡不就說了嗎?‘言既遂矣,至於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靜言思之,躬自悼矣。’”
林子晏沉吟不語。
“話又說回來,那個婦人也太軟弱。當初就不應該讓丈夫納妾。”曦雨深深嘆了一口氣,古代一夫一妻多姬妾的婚姻制度是多少悲劇的根源啊。
“為何?嫡妻無子,難道不應該納妾生子嗎?”林子晏反問。
“這結縭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再□去一個,衣帶怎麼系?”曦雨也反問:“不是自己的親骨肉,就算相處得再好也不免心有芥蒂。也許有的可以像親母子一樣,但那畢竟只是極少數。隨之而來的爭寵、野心、家產糾紛真是紛至杳來,煩不勝煩。原本夫妻間的感情也會在這些事情中消磨殆盡”
“——夠了!”林子晏忽然一聲低吼。
曦雨嚇了一跳,再看林子晏,雙目暗紅,額上隱有青筋迸出。她倒抽一口氣,馬上明白過來自己戳到了林子晏的痛處:他就是妾生的,而且極不受正室待見!
“對不住”曦雨忙道歉。
林子晏袍袖一拂,手指已狠狠掐在她下巴上:“別再讓我聽到你說這種話!”說完轉身走了。
曦雨一手捂著下巴,愣在原地。
這個上元的夜晚發生了很多事,趙書霽因被退婚而悶悶不樂,在渤海郡王府醉倒;曦寧在等曦雨的時候被一群地痞調戲,嚴徽出來解了圍;渤海郡王碰巧看見嚴徽和曦寧在一起,酒意衝頭之後誤會,繼而大怒,準備叫媒婆上鳳府去說親;曦雨猜燈謎時遇到林子晏,又碰到個擺攤的怪老頭兒,緊接著見識了一場苦情大戲,最後把林子晏給惹惱了。
——真是一個熱鬧而倒黴的上元夜呀!發生的盡是些不好的事。
曦雨回到家,曦寧先到上房去請安,她藉口不大舒服,便徑自先回房。取下了薄薄的紗笠,對著鏡子一照,只見光潔如玉的下巴上一個明顯的手指印,曦雨輕輕一碰,“嘶”地抽了一口氣。
“姑娘。”似月遞給她一小瓶子藥油:“林公子也太不知禮了些。”
“今晚原是我先說錯了話,犯了他的忌諱。”曦雨嘆口氣,自個兒對著鏡子細細塗上藥油,想起林子晏今晚的神態,不禁心生憐憫:“他身份那樣尷尬,高不成低不就的,連靠功名出身也不行,一輩子都卡在這個位置上。端陽公主要是再狠心些,他估計就得在林家家廟裡了此一生了。而且,他生母一個人把他撫養到這麼大,想也是個有些志氣的女子,卻這樣命苦。他想起來,豈不傷心?”
“不是說他生母勾引了先端陽公嗎?”似月接過曦雨遞過去的藥瓶。
“大宅門裡面的事,七轉八彎的,天知道是怎麼回事罷了。也只有日子久,才能看出一個人的真心。”曦雨不在意地笑笑。
“只是林公子卻真不是個善茬。”似月又細看看曦雨的傷處,皺眉。
“他要是個善茬,反倒不正常了。這樣的心理才是正常的表現。”曦雨再照照鏡子,也皺起了眉頭:“不過他下手倒是狠了些,盛怒之中沒控制住手勁。”雖然可以體諒,但她也絕不是濫好人,定要想法子還回去。
“不打緊,這淤痕看著可怕,塗上了藥,待會我給姑娘揉開,明早就會消退不少。”
“那就好,只是你遣個人到上房回一聲,就說我乏得很,今晚和明早都不去請安了,明晚再去給姥姥問安。”
“是。”似月答應一聲,自遣人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曦雨卻都沒有去書閣,因為家裡除了曦展和她之外,鳳老夫人、茉莉、曦寧都病倒了。又正好碰上混蛋渤海郡王找黑心媒婆上門來惹事,曦雨越發的生氣了:我不能拿渤海郡王怎麼樣,難道還不能拿你這個渤海郡王的朋友怎麼樣?新仇舊恨一起上來,打定了主意要整林子晏。
雖然諸事繁忙,但曦雨還是在正月十七上午去了皓首書閣,卻沒見林子晏,不禁大為掃興——虧她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辦法來整人,結果人卻不見了。家裡事忙,但也不好白來這一趟,不如先去看會兒書,等中午再回。
曦雨隨手挑了兩本,拿回苦舟樓細讀。其中一本是《春明秘史》,使她看見名字便一時間起了好奇心:這和張恨水先生的名作《春明外史》倒是隻差了一個字,且看看寫得是什麼。翻開一瞧,不禁失笑:怪不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