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繼續敘述:“見到你的第一個晚上,你喝醉了拽著我的袖子一個勁的喊著一個名字,聲音低低的,似乎只有那時才敢叫他的名字,比我媽當年還要卑微。對你,忽然就有種熟悉的感動。後來與你朝夕相處,你的聰明,溫柔,讓我很動心。你的過去,我真的不介意,不過就是愛錯了個人。要說是髒,我從哪兒來?我不也是髒的麼?”
我的眼淚就那麼靜靜的淌了出來,依偎在周亦的懷裡,什麼也沒說。心裡卻有份安寧。因為懂得,所以珍惜。這份理解,我又是何其幸運。
第二天,我買了一副手套送給了周亦。我希望能在這個塵世間,帶給他一絲溫暖。當我含笑遞給他的時候,他笑的很明媚。我們終於正式開始了交往。
他每天晚上只要沒應酬,就會來找我吃晚飯,有時中午也會跑過來。公司裡的同事都紛紛打趣我:“這麼黏糊的男朋友,真讓人羨慕。”我心裡會覺得一暖。
周亦的父親卻是態度大轉變,一改以往對周亦很隱晦的幫助,變得高調起來。先是將周亦的公司遷到了一個位於北京西北角的廠址,地方比原來大多了。接著大量注入資金,擴大規模。周亦那段日子也變得忙起來,卻精神大振。一改以往懷才不遇的尷尬,意氣奮發。
三月初的一個週末,料峭春寒剪剪風,周亦又去攀巖,我在下面靜靜的等他。結束後他送我回家,忽然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我。
“什麼啊?”我開啟,一條小桃心鑲鑽的項鍊靜靜的躺著,我有幾分詫異,“今天什麼日子?”
“我們認識整整半年了。”周亦眯眼笑著。
半年,我沒有概念,我什麼時候認識他的,我都不記得了。似乎是秋天吧,他在秋葉中微笑凝眸的樣子,第一次映入我心。我有些失神的看著項鍊。
周亦輕輕抬起我的下巴,溫柔的將唇附了上來。他的唇柔軟而溫暖,卻在觸碰到我的一剎那,我的心像萬把錘擊一般,幾乎呼吸不上,我的眼前嘩的閃過子越的唇,冰冷又強勢的感覺掠過心頭,我下意識的推開了周亦。
推開後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周亦的眸子一痛,沒有吭聲,我不知道怎麼說,只好囁嚅著:“對不起,我,再給我們一點時間。”
周亦傷懷的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三月中旬,徐碩要和溫若琛訂婚了。其實我不太理解,直接結婚不好嗎,幹嘛還多此一舉訂婚。還是周亦一語中的:這種宴會不過也是藉著大喜的名頭,或聯絡感情,或炫耀家資,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必不可少。
由徐碩想到邵琦,自從上次酒吧事件後,我終於理解了當初子越為什麼讓我離她遠點,我自己也心有餘悸,對嗑藥這種行為也著實不敢苟同,周川已經夠作踐她的了,幹嘛自己還要再踩上自己一腳。終是不敢再去找她。想著徐碩肯定會照顧她,也就踏實些。可如今徐碩要訂婚了,我又有些擔心邵琦。給她打了個電話,她的聲音懶懶的,少了以往的嬌憨,多了幾絲玩世不恭:“徐碩的訂婚宴?我這種人還配去麼?”
我心一驚,不知該怎麼說,也只好不鹹不淡的說著:“邵琦,你多休息,差不多就找個工作吧。”
“哪兒要我啊,姐姐,你是讓我畫餅呢。姐姐,我是看清了,人落魄了,就像癩皮狗似的討人嫌,以前的酒肉朋友,全他媽一個影兒都不見了。連姐姐你,都沒音訊了呢。”邵琦有些嘲諷的笑著。
我的眼眶頓時泛酸了,邵琦啊,我何曾忘過,那個冬日,你送我的那件大衣。帶給我的不止是身體的溫暖,還有那面對世態炎涼嫌貧愛富的勇氣。如今我不找你,只是怕,心裡也有絲愧疚,道:“對不起,這陣子,我太忙了。對了,你那有錢嗎?我給你打點吧。”我雖然不富裕,但是邵琦一點收入來源都沒有,我若是能救她急困,也算我一點兒心意。
“不用了,”邵琦的聲音軟和下來,“周川給我的分手費還不少的。”頓了頓,用近乎懇求的語氣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幫我給徐碩包分禮物,我人不去了,心意得去。這麼多年,多虧了他。”邵琦的聲音有些哽咽。
從邵琦壓抑的哭腔裡,我似乎覺得她是懂徐碩心思的,我猶豫著說:“如果早知道,你會不會把握他?”
電話那頭是沉默,半晌她道:“跟了周川,我從不後悔。他們都不會娶我的,與其這樣,幹嘛不跟個我愛的呢。”
我嘆了口氣,心中茫然。我們與他們,本就不是一個圈子,生生扯到一起,最終是不是也只有別離?再想想我和周亦,心中不免也幾分悲涼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