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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本就只是個奴婢呢?

這時達觀大師已經來了。

陸蕪菱自然也就不再多想。

她遇到了羅暮雪,他對她一心一意,他們彼此相悅,已經殊為不易。

達觀大師是個六十七八歲年紀,十分詼諧的僧人,並不是慈眉善目,須白勝雪。僧袍甚至有些邋遢破爛,和方微杜那一身不染塵埃的潔白,羅暮雪華貴而內斂的黑色錦袍,全然不同。

方微杜卻一點兒也不嫌棄,對著他笑容滿面,絲毫不以為忤。

因是有僧人,這一餐就是素宴。

不過還是和方微杜一貫風格一致,精緻同野趣並重。

有豆腐皮香菇筍的素包子,有八寶山藥羹,有清炒猴頭菇,也有山中自己出產的,醃製的野菜,黃粟米蒸大棗等。

達觀大師以前見過陸蕪菱一次,那時候她還小,才十二歲,還是垂髫少女。

如今再見,真是已經滄海桑田。

時局變換,貴賤相移。

陸蕪菱也是跌落塵埃又再次貴為二品夫人,已經是一位成熟的年輕貴婦,為□,也即將為人母。

達觀大師自然是感慨了幾句。

又道:“恭喜陸施主,貴賤生死,本心不移,佛性已具。”

陸蕪菱起身朝他合十行禮。

羅暮雪本來想請這位高僧給算運算元嗣,或者捐些銀兩做香火錢,做個焰口之類的。

但他很聰明地發覺似乎同氣氛不十分相符,就閉口未言。

也幸虧他未曾開口,佛教其實是很反對算命的,那些廟裡求籤解字的勾當,往往不過是媚俗斂財之舉,而達觀大師本身,就對此極為反感。

至於說焰口之類,那斂財的意思就更切了,達觀大師就連信徒佈施,也只受衣食而已。

素菜也不大合羅暮雪的口味,但是他正了肩膀,斂著神色,默默用餐。

現在的他,有強壯的身體,強大的武力,很高的地位和頗為不小的權力。

他本可以不樂意,便將面前的方微杜和這個老僧置若塵土。

他本可以不來吃這不合口味的素菜。

他本可以不默默看著妻子和他們談些自己不太能聽懂的話。

就算方微杜名聲再大,他也只是個舉人和前任閣老的兒子。

只是個有名的才子。

而僧侶更不必言。

而他羅暮雪就算徹底不假辭色,也頂多被人說他不知求賢納士。

就算他在此默默做聽客,也未必會有人說他下士。

因為他什麼姿態都沒有做出來。

他只是個陪伴妻子的丈夫。

他之所以來,其實也不僅僅為了怕愛妻失望。

他接觸著同自己迥異的東西,默默旁觀,細細觀察著他們。

他如果僅僅是個勇武自傲的男人,將來有一天,也只會因功勞而驕橫跋扈或對聖上奴顏婢膝。

他從來都願意和能夠觀察別人。

他不但自信,也自省。

不但有勇氣面對敵人,也有勇氣面對自己的不足。

某種意義上,陸蕪菱是他的嚮往的一切的凝結。

可是他也不會被她輕易改變。

以前,他之所以融入京中如此之快,不僅僅因為他聰明,更不是別人所傳的,因為他“天生血統高貴”。

而是他願意做一個這樣沉默的旁觀者。

他細緻入微地觀察,高效地判斷,哪些是對他有用,可以吸收的,哪些是無用的。

就如此刻,他觀察著方微杜的言行,一邊判斷出果然陸蕪菱對方微杜無意,甚至方微杜對陸蕪菱也確實不是男女之思。

一邊留心到方微杜言行舉止細微之處透露的行雲流水般的優雅,裡面有沒有一二處可以給自己借鑑。

他聽著他們的交談,即使是他聽不懂的又完全無用的,他也沒有不耐煩,他保留著審慎的尊重和好奇心。

這時候陸蕪菱在桌下伸手偷偷攥住他衣袖。

他判斷出這是愛妻怕他無聊,對他的安撫。

她心裡很在意他。

於是他微笑了,伸出手將她的纖纖五指握在手心裡。

陸蕪菱有些意外又帶了些甜蜜地回首超他一笑。

夕陽西下,他們驅車回城時,都覺得這是相當美好的一天。

羅暮雪沒再騎馬,而是和妻子共乘一車。

他突然想起來長盛王找他時,苦口婆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