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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陸蕪菱不曾去過這般大山;綿延千里,似乎望不到盡頭。

不由訝然道:“令堂婆婆她一個弱女子,怎會帶著你獨自住進如此大山?”

羅暮雪語氣蕭索:“那時她被那人搜檢甚嚴;幸得昔日舊友偶然相助,才得逃脫;逃出去這般遠,卻也怕被捉回;故而乾脆躲進山裡。這山裡有個獵戶村子;民風彪悍,多以獵為生,同外界不甚通音訊,故而乾脆躲在這裡。”

“舊友?”陸蕪菱還第一次聽得這樣細節。

羅暮雪道:“是我孃的一個閨中舊友,雖是女子,性情豪俠,家中有家傳武功,自小習武,嫁的夫婿,是武林中的豪強。他們當時助我娘甚多,幫她安頓下來,方才離去。這位姨媽還留了一套基礎內功心法,令我從小習練,可得強身健體,也可保命,我娘貧病疲累而早亡,我卻從小受了許多風霜,捱了許多餓還能活下來,大半幸得這套功法後來我娘去了,我年紀尚小,便下山從軍,還竟遇到了他們夫妻,又拜得姨娘的夫婿為師,得蒙傳授幾套武藝,方有今日”

陸蕪菱恍然,難怪羅暮雪武藝超群,原來竟是有名師指點的。

她輕聲問:“你師父師孃呢?”

羅暮雪有些感慨:“師父為人豪邁灑脫,所學駁雜,他說我天分雖好,根骨卻是畢竟富貴場中人,與他並非一路,本來連師徒名分也不想留,只想教我幾套武藝,助故人之子一臂之力。因看在姨媽份上,才收了我做徒弟,留了三個月,悉心指點我,後便離去,兩人遁世,要遊遍名川大澤,終不知飄然何方不要說行蹤,便是姓名也不願意我再同人提及,走時說恐緣分已盡我十四歲以後,再也不曾見過他們,也未聽到他們的行蹤”

陸蕪菱自幼養在深閨,這般人物,只在唐傳奇上見過,不由悠然神往。

這個世界上,原來也有更加灑脫自在的生活,不受世俗羈絆的人可恨自己卻是一介閨中弱質,便是心中有再多向往,奈何手無縛雞之力

若是自己也是像羅暮雪一樣武藝高強,能空手碎石為粉,能高來高去,一定不像他這般,受人轄制,縱然位高勢大,縱然錦衣玉食

可是他,似乎真的很適應這般生活。

想起他之前同自己說的那些官場的道理,想起他從不認字到如今談吐文雅,不過區區數年,難道真是天生王孫貴胄,便是不同嗎?

明明自己自幼生長富貴鄉,羅暮雪是鄉野長大,待在刀林箭雨之中,卻比自己更加適應那個圈子,更加如魚得水。

難怪他師父說他畢竟富貴場中客

山風微微拂亂她的鬢髮,山間綠色漸凋,夾雜著黃草紅楓,山上是湛藍天空,淡淡白雲,她心中感慨便愈甚。

羅暮雪坐在馬上,雙臂環著她,溫柔地替她理了理披風,道:“菱角兒,山中風涼。”

因山中無人,她也畢竟嫁他多時,不是初初羞澀時候,看四下無人,只偶有飛鷹驚起山雞,便放鬆了身子,淡淡“嗯”了一聲,倚在他胸前。

羅暮雪鮮少得她如此,微微吃驚,卻又湧上喜悅,只覺得寧可這山路讓他們便如此走一輩子方好。

陸蕪菱坐在馬背上,雖然山路陡峭,但因身後有異常堅固有力的胸膛,竟一點兒也不怕,不但渾身放鬆,竟然也能閉上眼睛。

“暮雪”她低聲道,似恐高聲驚擾了這山林的紅葉,天上的白雲。

“嗯。”羅暮雪聲音低沉清越,卻又帶了許多重溫柔。

“咱們便如此一輩子嗎?你打算何時告老?又或者同程家一般,世世代代效忠皇上?”她聲音低迴又悠然,辨不出喜樂。

羅暮雪未曾想過這個問題,一時怔住,他一直在往前追趕,有太多事情要做,小的時候,他要努力不餓肚子,還想養活孃親。

等母親不在了,他投軍了,又要努力活下來。

他被踩踏,所以要努力長成大樹。

他努力學武藝,努力殺敵。

那個血緣上的父親,是他心中橫亙的一處山嶺,是必須要越過去的

等他被賞識,被提拔,慢慢有了自己的勢力自己的軍隊,他也便有了更多的期盼和奢求。

他到了京中,努力學習,不但是識字,也有禮儀見識,他比別人用功,也比別人聰明,所以他都做到了。

他的眼中闖進了陸蕪菱的身影,她的清麗,才情,舉止優雅,淡然從容,沒有一處不吸引他,且她似乎有一種和別的名利場中女子都不同的灑然的東西,既非精明算計,殺罰果斷的優質主母,也非嬌憨天真,不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