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碰了碰主治醫生的腿,主治醫生才深刻地領會了蔣麗莎的意圖。他夾了一塊肉片放到嘴裡,一邊嚼著一邊慢條斯理地說:“其實,這個病人起死回生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以我從醫二十多年的經驗,他的心臟能夠重新起搏,已經是奇蹟了。但這種奇蹟不可能無限制地延伸下去,我想用不了幾個小時,他就會心力衰竭而死亡。從現實的意義上說,他現在已經死亡了。”
“太可惜了,他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愛人還是個不能治家的女人,這可怎麼辦。”蔣麗莎也同樣領會了醫生的暗示。
無論閒話簍子是否能真的創造奇蹟,但此時此刻,蔣麗莎和醫生已經把他判處了死刑。
等大家一起回到醫院再次進入重症監護室,特護的護士一看到醫生,就直誇閒話簍子具有極強的生命力。醫生向護士擺擺手說:“這只是一時的。”
從病房裡出來,蔣麗莎對醫生說:“該辦的事我會辦好的,你放心。不過你該辦的事也要辦好。”醫生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骯髒的交易,有時候不需要**裸地說出來,更不需要討價還價。
蔣麗莎的心情很沉重,不過她不是為了即將消失的生命而痛心,而是為讓閒話簍子參與到修剪樹木的隊伍中而悔恨不已。她要把這件事趕快告訴她未來的夫婿黃江河,商討一個對應之策,以免到時候手忙腳亂。
蔣麗莎來到招待所的房間時,黃江河正躺在床上看書,看見蔣麗莎一臉黯然地走進來,放下手中的書,打趣地問道:“倦鳥歸林了,怎麼愁容滿面的?”
蔣麗莎沒有興趣和黃江河開玩笑,精神萎靡地走到床邊,低著頭小聲地說:“江河,我闖禍了,你要救我呀。”
“一副水深火熱的模樣,誰吃了豹子膽,但欺負我黃江河的未婚妻,說來聽聽。”黃江河摸著蔣麗莎的手,感到她的手冰涼冰涼的。
“要死人了。”
“怎麼就要死人了,把話說清楚。”黃江河放開蔣麗莎的手,坐起身子,又把手放在了蔣麗莎的肩膀上。
蔣麗莎這時才敢抬起頭,眼巴巴地望著黃江河說:“我說了,你可不能埋怨我。”
“快說吧,都急死人了,是不是出了車禍?”黃江河搖晃著蔣麗莎,焦急地問道。在黃江河看來,再大的事他也能抗住,就怕人命官司。人命關天,自來古訓,誰要是纏上了人命,麻煩事就大了。
蔣麗莎這才一五一十地講述了怎樣修剪樹木,閒話簍子如何被摔死的經過。黃江河聽完,把手從蔣麗莎的肩膀上放下來,怒氣衝衝地開始訓斥蔣麗莎。
“我當初和你約法,就是怕你利慾薰心,不斷地感觸出格的事。你想,我是市委書記,送錢的人都能排成長隊,我躲都躲不及,你倒好,還把手伸得那麼長,五十萬塊錢很多嗎?在根本就看不上,你要是需要錢,我隨便打個電話給那些承包工程的人暗示一下,不要說幾十萬,就是幾百萬他們也給,關鍵是看你敢拿不敢拿。我早就對你說過,很多錢是很燙手的,弄不好還要賠上小命。你接的活大小也是個工程,首先要有合法的資質等級和資格。這下可好,搞出人命了才來求我。”黃江河一口氣把蔣麗莎批得是體無完膚。
“好了,人家已經知錯了,你看看該怎麼辦呀。”蔣麗莎焦急地問道。
“這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你現在趕快去找吳以用,讓他給你開個證明,他知道該怎麼寫。另外,開過證明後還要去找個單位,最好是在其他的縣市。”
“什麼單位呀?”蔣麗莎傻乎乎地問道。
“這還用我教你嗎?就是有資格砍伐樹木或者有綠化資質的單位,具體的事情你和吳以用商量,實在不行就去找個律師。要把事情坐在前邊,防患於未然,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蔣麗莎沒想到,市委書記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在她看來不足掛齒的小事,經過他的分析倒成了一個系統工程。蔣麗莎不敢久留,和黃江河打了招呼,出門按黃江河的吩咐補辦手續去了。
當蔣麗莎補辦完了砍伐樹木的手續,已經是凌晨了。在回招待所的路上,她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閒話簍子已經停止了呼吸和心跳,人也被推進了太平間。
這時的蔣麗莎很沉得住氣,因為她已經辦好了所有的手續。以閒話簍子的家庭背景,也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只要她多拿些錢出來,好好地撫卹一下,就會萬事大吉,風平浪靜了。可她忘記了書本上曾經講過的一句話,大千世界,凡事都是相互聯絡的,閒話簍子雖然沒有什麼背景,蔣麗莎在農場的對立面,藉著此事還是掀起了不小的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