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生怕嚇著了劉燕妮,輕輕地推開門,探頭看著。劉燕妮正坐在電腦前,一手不停地敲打著鍵盤,一手不斷地移動著滑鼠。她專心到了旁若無人的境界。高寒走到跟前,仔細看看,是小孩子的遊戲。心想壞了,她不會是腦子退化了吧。轉念一想,退化也好,省的煩惱和痛苦。人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在孩提時代,沒有煩惱,沒有痛苦,沒有無邊無際的慾望。一個人的智商如果一輩子都停留在孩提時代,那是一種榮幸。很多宗教的最終目的說穿了,就是要人們剋制自己的慾望,歸根結底還是純淨心靈,昇華靈魂。而孩提時代的所有正符合這個特點和要求。
“你在玩什麼?”高寒就像在問一個小孩子。和玩小孩子游戲的人說話,他只能用小孩子的語氣。
“醫生怎麼沒來,你是誰?換了醫生了嗎?我怎麼沒聽說。”
劉燕妮頭也不抬地反問道。
“你猜猜我是誰。”高含想試探一下她的反應和認知能力。
“你是梵高。”劉燕妮依然沒抬頭。
螢幕上的小孩子買了一塊地,是機場。有人要透過,必需付錢。
“梵高是誰呀,哪國人,他是幹什麼的呀?”
“你以為我不知道,梵高是法國人,畫家,印象派的,喜歡畫向日葵。”
“他還會幹什麼呀?”
“他是個笨蛋,喜歡要飯,喜歡割掉自己的耳朵,喜歡和**睡覺。”
高寒一下子激動起來了。雖然劉燕妮沒認出他來,但她肚裡的學問還在,只要神智開始復甦,離正常就不遠了。
“他是笨蛋,活著的時候他的畫不值錢,死了價值連城,一幅畫一個億,還是美元。美元好,可燕子不讓我出去,我掙不到美元,掙不到美元就無法去美國。這個地方太骯髒,人太壞,我要去美國,那是個自由的世界。”
劉燕妮說著又跑題了,高寒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完蛋,就像二百五,一說多就跑題。
“我是高寒,不是梵高。”
高寒話一出口,劉燕妮渾身哆嗦了一下,但馬上就平靜下來。
“高寒,高處不勝寒,你和黃蓉在一起,你伐樹,她彈琴。你伐樹的聲音像打雷,還會發光,她彈出的曲子都變成了月光。月光好白好白,如果能剪成衣服,穿上一定漂亮。我要穿白色的衣服,你給我買一件好不好,好不好?”
劉燕妮突然就站起來,轉過身子,沒等高寒反應過來,就摟著他的脖子。高寒想掰開她的手,她卻死死地摟著,還踮起腳尖,把臉貼在高寒的臉上,不斷地摩擦著。
“乖乖,你先坐下,我答應你,給你買一件新衣服,白色的。”高寒像哄孩子一樣,拍著劉燕妮的肩膀,低聲地安慰道。
劉燕妮聽到高寒的許諾,鬆開了手,但仍然沒有坐下,站在高寒的面前,嘻嘻地一笑。
“你真好,比他們都好,他們只會騙我,給我看紅頭的紙,還逼我,要我讓出位子。多好的遊戲,我捨不得離開。我不要紅頭的紙,我要紅褲頭。”
“好好,給你買紅褲頭。”
劉燕妮聽到高寒再次的許諾,就一轉身跑出來,嘴裡不斷地含著燕子的名字。
“燕子快過來,告訴你一個大好的訊息,這個人想用紅褲頭收買我,他想和我睡覺,我不要和他睡覺,你先陪他睡,等他給我買來了紅褲頭我就和他睡。”
喊過之後,一個人重新回到書房,旁若無人地玩起了小孩子的電腦遊戲。高寒忽然想起來,遊戲的名字叫大富豪。
高寒躡手躡腳地出來了,悄悄地問燕子說:“她平時是不是總是這個樣子,神經兮兮的,說些沒頭沒腦的話。”
“不會的,偶爾自言自語地說不要看紅標頭檔案,要繼續當女皇什麼的。”
高寒和燕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又問了劉燕妮平時的一些情況,然後對燕子說:“快要過春節了,家裡要是沒有要緊的事,我希望你能留下來,至於待遇,你放心,春節期間,我給你再加五百。”
燕子一聽,馬上站起來,擺著手說:“不不,我——”
“你要是嫌少,再加五百。”
“那個什麼寒,哦不是這個意思,哦不要你加錢,一個月一千已經老不少了,我只是想,等她的病好了,我是不是還能在這裡繼續當保姆。你不知道,在我們家——”燕子很知足,只想著她的一千塊錢,沒有其他非分之想。從燕子的態度,高寒突然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不能貪得無厭,過分的貪慾只會給自己帶來災難,劉燕妮的境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