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活的憧憬和嚮往。黃姍跪在遺像前,撲在媽媽的骨灰盒上,痛哭失聲。
“媽媽,你好狠心,一個人撒手歸去,讓女兒的知心話對誰述說;媽媽,你看看寶寶吧!為什麼不再看女兒一眼。。。。。。”
黃姍肝腸寸斷,在場的人眼淚汪汪。問蒼天,既然給了生命的機會,為什麼又製造生離死別。
黃姍在張曼麗的遺像前整整跪了四天四夜,兩腿痠軟,全身麻木。任何人的勸說都無濟於事。她有一個夢,希望能用自己的誠心感動上蒼,把媽媽送回她的身邊。
第七天中午,追悼會在家舉行。院外的路兩邊,擺滿了長長的花圈。院內的一張張臉,如陰沉的天。
第一撥前來弔唁的,是本市要害部門的要員。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黃江河和來人一一握手,點頭答謝。弔唁死者,是對活人的尊重,也許,他們還能從活人那裡得到些什麼,比如升官進階。
第二撥是各縣的領導,清一色的縣長和縣委書記。這是他們表功的機會,誰也不甘心落後。除了來弔唁,還想親眼目睹張幼林副部長的風采。他們是縣長和縣委書記,但還沒有見過如此高階別的京官。
他們認識了張幼林,但張幼林並不認識他們。也許,張幼林一輩子都不會認識他們。即使這樣,他們也感到慶幸,雖然副部長的職位在北京滿大街都是,但來自北原市的副部長,只有張幼林一個。這是家鄉的驕傲。
追悼會開完,輪到出殯了。
禮炮響起,哭聲震天。白色的紙錢紛紛揚揚,漫天開花,如冬天飛揚的雪花,據說那是給死人買路的錢。陽間用錢,陰間也用錢,尤其是黃泉路上,如果沒有足夠的錢來打點,陰間的政客們也會徇私枉法,地痞們也會惹是生非。他們不擇手段欺侮剛剛來陰間報道的陌生鬼,圖的也是中飽私囊,過上高人一等的生活。
前邊的四輛警車閃爍著警燈,緊隨其後的,是一輛白色的凌志跑車,黃姍和高寒並肩站在跑車上。黃姍手裡捧著張曼麗的骨灰盒,高寒挽著黃姍的胳臂,和黃姍緊緊地貼在一起。
高寒陰沉著臉,黃姍的眼睛像個熟透的桃子。悲傷,才正真是一把殺人的利劍。
原來,在安排這輛跑車時,司副市長在車管所,找遍了本市所有的記錄,就是沒有發現白顏色的跑車。最後,一個私企老闆聽說市委書記的老婆要出殯需要白顏色的跑車,就主動請纓,把自己紅色的跑車噴了漆,就成了現在白顏色的跑車。無私的精神,透過這輛白色的跑車正在發揚光大。
靈車後面的五輛中巴上,坐滿了親朋好友。押後的十幾輛轎車上,是清一色的政府要人。為了市委書記的老婆,他們充當了孝子的角色。人們的公僕為人民,張曼麗是人民中一個,為張曼麗服務,就是為人民服務。公務員的稱號,他們當之無愧。
長長的車隊在北山墓地停下。墓地緊鄰北山,是北原市風景最秀麗的地方。青草已經泛黃,但這枯黃的草連成一片,給人金黃的感覺,如上天將一大片黃色的綢緞鋪蓋在此。這美麗的所在,就是通向天堂的大道。
吉時已到,黃姍捧著張曼麗的骨灰盒,親自到墓坑裡安放。這是一個由工匠高手砌成的墓坑——同樣尺寸的方方正正的石塊,在墓坑地底部砌成了一個方正的小房子。縫隙與縫隙之間,全由糯米粉澆灌而成。張曼麗活著時沒有萬壽無疆,但死後骨灰的如此存放,千年萬年也不會發黴。
放好骨灰盒子,黃姍依舊跪著,她在向媽媽做最後的告別。她不想出來,但拗不過高寒的力氣,她被高寒拉出來之後,癱坐在坑旁。人們只見她張嘴,聽不見她痛哭的聲音。她的聲音早已沙啞,嗓子早已哭破。
封土立碑,鞭炮響起。人們再次鞠躬。
在墓地的對面,有一條小河蜿蜒向東。河的兩岸,栽滿了柳樹。風吹樹動,枝葉莎莎,和著河水的嘩嘩,宛如流暢的哀樂。
在一棵大柳樹下,一個年輕的女子站在河岸上,手扶枝條,向墓地的方向張望。鞭炮響完之後,她蹦跳著喊道:“完了,終於完了。”
說完朝這邊跑來,撿起地上的紙花,插在頭上。沒插一次,便大叫道:“我要做新娘了,誰來娶我?”說完,看看人群。
閃爍的淚光模糊了黃姍的眼睛,她只看見,一位白色的仙女向這邊走來,以為是慈悲的菩薩來為她的母親送行。
高寒想走過去,可他始終不敢邁動腳步。這種場合,不適合表示他的同情。
第六卷 第261章女瘋子(5)
張曼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