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燕妮告別了小夥子開車到農場去了,快到農場的大門時,她停下車來,把頭探出車窗往後看看,只見原來還幹得熱火朝天的人們現在圍在唐慶的身邊。唐慶揮動手臂,正在向他們講解什麼。劉燕妮雖然聽不到他究竟在說什麼,但她知道,那個叫唐慶的小夥子一定正在向農場的職工們傳達她的“旨意”。
這可真是個意外的收穫。劉燕妮上了車,帶著笑容把車開進了農場,去找李旭東去了。
在辦公室,李旭東熱情地接待了這位曾經插手過食品加工廠財務工作的美麗女人。
場面上的話自然說了不少,莫非都是些相互吹捧的冠冕堂皇的話。他們都知道這些話很虛偽,但有不能不說。
劉燕妮不停地誇獎李旭東這個外鄉人事業有成,是男人中的精品,並希望他能繼續發揚光大的他的事業。作為回報,李旭東也誇獎劉燕妮是現代市場經濟的弄潮兒。他以為劉燕妮會禮貌性地欣然接受他富有熱情的高帽子,沒想到劉燕妮聽了卻突然拉下臉來,說:“李總裁,我可不像你這麼事業有成,想在都焦頭爛額了。看到你事業的輝煌,說實話我很嫉妒。”
李旭東見劉燕妮不像在開玩笑,忙問發生了什麼事。劉燕妮皺起眉頭,說:“我今天正是為此事而來。你大概忘記了,一年前那個搞建築的郝琪貸了一筆款,是你的企業做的擔保,沒想到這傢伙現在搞建築賠光了家底,那筆帳恐怕要爛掉了。按照慣例和生意場上的規矩,他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而你就是他廟宇中的主持,所以我就找你來了,想聽你念唸經,我也好解脫一下。咱們還是先協商一下,你先替他把這筆貸款還了。當然,如果你願意承擔責任,我就別無選擇,只好一紙訴狀把你們都告到法院了。”
這件事對於李旭東來說無疑是突發事件。聽了劉燕妮的一番告白,李旭東才猛然醒悟道,郝琪貸款時劉燕妮非要透過蔣麗莎把他的食品加工廠拽進去,也許本來就是個陰謀。可李旭東對於經濟方面的法律也粗通一二,如果郝琪真的沒錢還給劉燕妮的風險投資公司,這筆錢一定會算在他的頭上。
三十萬五十萬他也就認了,那可是一筆五百萬的數字,他李旭東就是再傻,也不會做這個冤大頭。
李旭東心裡緊張,但飽經風浪的他並沒有把這種緊張寫在臉上。他朝劉燕妮嘿嘿地笑著,說:“人活著就是為了掙錢,掙錢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活得坦然,但錢畢竟是身外之物,咱們如果為了這點小錢鬧翻了臉,豈不是本末倒置。劉總放心,如果郝老闆真的還不了錢,我作為擔保人,絕不會逃避責任。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我還要忙,就不陪你了。”
李旭東說完了好聽話,還沒等劉燕妮再表態,就對她下了逐客令。劉燕妮知道外強中乾,裡外不一,就站起來說:“既然李總裁有事,我就不打擾了。那筆錢的事你過兩天給我一個回話,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
“我會牢記在心的。”李旭東說。他坐著沒動,他知道,劉燕妮既然早就設好了個局,就不會輕易罷手。他也知道,劉燕妮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她所設的這個局一定和蔣麗莎有關。
劉燕妮似乎也猜到了李旭東的心思,說了句“不客氣”,然後邁開步子,坦然地走出了房間。
劉燕妮剛剛離開,李旭東就撥通了蔣麗莎的電話。
蔣麗莎是李旭東在北原市的靠山。李旭東冷了,蔣麗莎就是他的太陽,李旭東熱了,蔣麗莎就是他遮風擋雨的房間。如果蔣麗莎這棵樹沒了,李旭東在北原市什麼也不是,最多也就是黃河灘的一粒沙子。儘管他對蔣麗莎的貪財表現出了極大的反感,但到關鍵時刻,他還是離不開這顆貪財的太陽。
李旭東用南方的普通話向蔣麗莎彙報了剛才在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他的語氣十分沉痛,像報喪。他委婉地埋怨蔣麗莎道:“當初是你要我做擔保的,現在出事了,你必須承擔起這個責任。如果哪個混蛋郝老闆真的賠了錢,還不起貸款,我希望你的農場能起點作用。”
李旭東的意思很明顯,言外之意就是要蔣麗莎替她還賬。蔣麗莎哪裡肯吃這套,張嘴就大罵道:“說別人混蛋都是假的,我看你才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我的農場是國家的,怎麼能替你這個私人企業還錢。你先彆著急,等我弄清了情況再說。”
李旭東由於說話不當,碰了一鼻子灰,只能放下電話暗自生悶氣。他思來想去,最後總算得出了很多人都能總結出來的結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蔣麗莎和劉燕妮等人尿到一個夜壺裡,最後受害的就只能是他李旭東了。
蔣麗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