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剛吃過午飯,李時民就來了。
醫生一般都有教養,尤其是像李時民這種拿手術刀的醫生,考慮事情很周全。他沒帶什麼禮品,因為他知道市委書記的家裡不稀罕一般的禮物。他要是買些一般的補品什麼的,就顯得太俗氣。他只給原野帶了個玩具槍。現在的孩子比什麼都金貴,只要能想到主人家的孩子,自己就會受到非同一般的禮遇。
果然,原野一看到他手裡的玩具槍,就牽著黃珊的手歪歪咧咧地走了過來,伸手就要奪槍。李時民蹲下來,把玩具槍遞到原野的手裡,逗著原野說:“快叫叔叔,等長大了給你買一隻真槍。”
原野從學會說話還沒喊過叔叔,叫爸爸成了習慣,他把槍接到手裡後,就衝著李時民叫了聲“爸爸”。這下子可帶來了麻煩,李時民一下子不知該說什麼,黃珊的臉上也頓時起了紅暈。高寒看看黃珊,更不知該如何應對。
還是蔣麗莎見多識廣,趕快打岔說:“這孩子,見了誰都喊爸爸,上次我要他叫我奶奶,他竟然也叫了聲爸爸。語遲的孩子都聰明,長大了肯定有出息。”
黃珊給高寒使了個顏色,說:“李時民找阿姨有事談,咱們帶著原野出去。”
黃珊和高寒出去了,客廳裡只剩下蔣麗莎和李時民兩個人。李時民雖然來過一次,但和市委書記的夫人單獨在一起,還是有點緊張。他背靠著沙發,兩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兩條腿不停地抖動,東看看西望望,不知該如何開口。
處在緊張情緒中的人不好交流,為了使李時民放鬆,蔣麗莎就率先挑起了話題,說:“聽黃珊說你們醫院也要換屆了。”
“是要換屆,原來的院長身體不好,估計要退居二線。當了二十幾年的院長,也該挪挪窩了,把路讓給年輕人。”
“怎麼,你不會是要當院長吧。”
“不可能,我才畢業四年,閱歷太淺,不夠資格。”
“那我怎麼聽黃珊說你要——”
“是這樣的,這次換屆,要在兩個副院長中選撥一個院長,這樣一來,就缺少了一個副院長,所以我想——”
“按照你的閱歷,恐怕競選副院長也不夠資格,我看你還是別想了。”
蔣麗莎之所以要給李時民潑涼水,就是想聽聽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醫生,他不會不知道資格的重要性。但李時民既然想當副院長,裡面肯定還有蔣麗莎不知道的詳情。
果然,李時民一聽就就激動地站了起來。他走到蔣麗莎的面前,一手叉著腰,一手揮動起來,說:“我還沒來得及說呢,這次提拔副院長不比以往,不論年齡,不講資格,只談業務水平,上任後也只抓業務。我們醫院裡只有兩個人夠格,我比他的業務水平高,摸底調查也比他的人氣旺,但是,他的背景很深,據小道訊息傳,他的叔叔在北京的一家大醫院是院長,是全國有名的肝病專家,醫術十分高明,就連國家的重要領導人都買他的賬,所以我——”
“這不是問題,我關心的只是你有沒有當選的資格。他的叔叔是院長不等於他就能當上院長,在咱們北原市,我要是出面說幾句話還能起一點作用。現在我還想知道,你這麼年輕,為什麼要當副院長。”蔣麗莎改變了話題,突然問起李時民想當副院長的目的。她最希望李時民直截了當地告訴他,自己當副院長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說白了就是經濟利益的驅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是蔣麗莎前半生總結出來的人生哲理。李時民聽了蔣麗莎的話,突然臉色緋紅,低下頭來,揮動的手也垂了下來。
“不要不好意思,只管說,阿姨不會笑話你的。”看到李時民窘迫的模樣,蔣麗莎對自己的判斷充滿了自信。
“我畢業後就一直在從事一個課題的研究,只要研究成功,就能延長人的生命,就目前的生活環境,足能把人的壽命延長一倍以上。可是,我人微言輕,勢單力薄,缺少的是經費。如果當上了副院長,就能更多地參加這種會議,甚至還能有出國深造的機會。我願意把我畢生的精力都投入到這項研究當中去。”
蔣麗莎怎麼都不會想到,來到家裡向她要官的年輕人,竟然是為了一個日思夜想的夢想。這個夢想不是為了做官,更不是為了發財,她突然對李時民崇敬起來。
所有的疑問都解決了,但要想把李時民的夢想落到實處,蔣麗莎必須先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先決條件,任何人不能例外。就目前的情況而言,生命的長短對她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她想做的就是就是怎樣能使有限的生命活得更有意義。而生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