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他讓我喚他的名字?
那個冷傲如冰山的男子竟然也會放下身段,拉近與我的距離?
我怔楞地看著他,他只是垂著頭,慢條斯理地將地上的東西收拾起來,“你再躺會兒吧,月月酥毒發時,你全身的血脈都受到影響,再休息一天。”
“呃好。”我再次躺下,卻不知怎的,心裡撲通撲通地跳,不知不覺的,月初痕好像變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對我不聞不問,也不像我們剛逃出帝都時總是擔心我扔下他一個人走,反而會照顧我,而且,偶爾也會展露罕見的溫柔。
我想,月初痕其實是個很好的男子吧,被他愛上的女人一定會很幸福,試想,那個對全世界都冷漠如冰的絕色美男只對一個女人悉心呵護,那種被捧在手掌心的感覺多令人羨慕啊,或許很快,我們到達長青山後,就能見到那個幸福的女人了,一直被月初痕記在心頭的嵐溪。
“初初痕”我試著喚了一次他的名字,還有點不好意思。
“嗯?”他將隨身的衣物打理好,自從遇到流民以後,我們隨身的東西已經很少了。
“我身體不打緊,明天啟程吧。”
他淡淡地看我一眼,只說了一句,“休息罷。”便出去了。
我看著他天青色的背影消失在洞口,心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觸,很多時候他還是冷冰冰地不理我,但我卻覺得這一路行來,與他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許多,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彼此之間暗暗滋生。
晌午時,他帶回半碗米。在洞口生火,煮了兩碗小米粥,這兩天我們總吃野果子和烤兔子,難得能吃上粥。
我問他從哪裡弄來的米,他說是在不遠處的一個農家換來的。
可我知道,邊關戰亂多,農戶早已不能安穩種田。這半碗米對於他們來說是極其珍貴的,月初痕怎麼可能輕易就能換來糧食,就算我們身上有銀票,但是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地方,一千兩銀票都不如一碗米來得珍貴。他為了換這半碗米,定然與那農家說了很多好話。
唉,我再次痛恨自己的無能。本來是我照顧他,陪他回長青山,現在反倒成了他照顧我。想著那麼冰冷又孤傲的一個人低聲下氣地為我討半碗米,我的心裡感動得要死,也難受得要死。
夜晚,月亮掛在洞口的樹梢上,靜謐的山洞偶爾傳來夜鶯的低鳴。
月初痕坐在洞口,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
我躺在地上,藉著月光看他頎長俊挺的身姿。
“阿寶”
沉默了一個晚上,他突然喚了我的名字。
“嗯?”
月初痕望著樹梢的月亮。輕聲道:“值得嗎?”
“什麼?”
“為了送我回長青山。你受的苦,值得嗎?”
“我沒想過。我只是覺得應該這麼做。”
“阿寶”不知最近怎麼了,月初痕特別喜歡喚我的名字。
他轉過頭,定定地看了我半晌,低低地道:“你為我做了這麼多,我卻什麼都無法給你。”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想給我什麼?初痕,我何時說過做這些事情是想要什麼回報?”
他幽藍的眼睛閃爍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道:“阿寶,或許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麼多。”
“可我沒覺得自己為你做過什麼,當初我救你出公主府是為了自己能拿月月酥的解藥,救你出畫舫只是因為我想離開那個束縛我的組織而已,陪你回長青山,是因為我覺得我將你帶出來,有責任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瞧,自始至終,我也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責任?”他低著頭,喃喃地重複這兩個字,良久,又低低地問道:“真的只是為了責任?”
我笑了笑,翻了個身子,“別想那麼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們一早出發,很快,你就能見到朝思暮想的嵐溪了。”
“朝思暮想”他又低低地重複我的話,“以前我從不知對一個人朝思暮想是什麼感覺”
我對他的話不太理解,“難道你對嵐溪不是朝思暮想嗎?”
“嵐溪”他若有所思地凝眉不語。
汗,這傢伙今天抽什麼風,改走憂鬱路線,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鄉情怯?
我沒再多說,繼續閉上眼睛等著會周公。
可能是白天睡多了,現在夜深人靜我反倒睡不著了,自己默默地數了好幾百只綿羊,腦海裡還是倍兒清醒,一想到明天要趕路,我便逼著自己睡,閉著眼睛,強迫自己均勻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