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別打擾他們休息了。”持盈催促著,崔繹眼珠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不過最後決定不說,和持盈一塊兒走了。
送走了人,桑朵大鬆一口氣,拍著胸口小跑進裡間,坐在床邊,語帶責備地說:“哥,你就算再怎麼不高興,咱們也還是託了漢人王爺的福才逃出北狄人的手掌心的,不說謝謝,也別擺出那副表情來啊,你這樣讓持盈多難做啊。”
博木兒仍舊不說話,桑朵不由洩氣道:“我看那武王爺表情嚴肅,滿臉不悅,也不知道會不會揹著持盈來找我們的麻煩。”
崔繹倒是沒這麼無聊,他每天被持盈逼迫著看那永遠也看不完的摺子,忙得壓根沒空管他們死活,只在每天持盈過來探病的時候例行陪同,和這對兄妹打個照面,從來也不說什麼。
燕州沒有像樣的大夫,萬幸持盈在京城時候早有準備,不但向程奉儀學瞭望聞問切的基本功,還抄了厚厚一疊各種大病小傷的對症方子,又有從京城運出來的一大車名貴藥材和謝玉嬋預備著給崔繹“調理舊疾”用的種種補品,雖然不太專業,但也勉強夠用,調養了半個多月,博木兒的傷勢基本痊癒,能下地走路了。
同時,去東閶國買糧的百里贊也終於翻山越嶺地回來了。
出了一趟遠門回來,百里贊非但沒顯得疲憊,反而是精神氣兒十足,簡直是意氣風發。
持盈笑道:“先生紅光滿面的,這是脫胎換骨了?”
小桃酥和主人分別了這麼久,今天終於又見著了,迫不及待地就往百里贊身上蹦,百里讚樂呵呵地把它抱起來:“託王爺和夫人的福,此行一切順利。——喔唷你這隻小肥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跟著夫人倒是吃的好了,怎麼重了這麼多。”
小桃酥惱羞成怒地“喵”了一聲,兩個肉墊一齊朝他招呼過去,持盈忍笑忍得辛苦:“先生這話說的,小桃酥懷孕了,等過上個把月小貓生下來,王府裡可就熱鬧了。”
百里贊兩眼一亮:“喲~這麼說我就要升格做外公了?行啊你我的小閨女。”說著將小桃酥舉到臉前蹭了蹭,小桃酥這才矜持地回蹭了幾下,窩在他懷裡撒嬌地甩尾巴。
一院子的人全都給他們逗笑了,謝永似笑非笑地問:“百里先生一路辛苦,不知買了多少糧食?”
百里贊笑眯眯地豎起一根手指,謝永疑道:“一千石?”“一萬石,”百里贊欣欣然回答,“東閶國米價比江南各州還要低,不買白不買,我就索性把能買到的糧食全都買了,足足裝了五百車,回來的路上可真是走得我膽戰心驚啊。”
謝永面色蒼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百里贊一個文弱書生,竟然從東閶國買回了一萬石的大米?足足是自己借到的兩倍之多,東閶的米價到底低到了何種地步啊!
“先生買了一萬石,再加上宣州借來的五千石,足夠咱們撐到秋天收穫了,”持盈掩飾不住地喜上眉梢,“先生辛苦,先回去歇會兒罷,今晚在府裡給嫻兒辦抓周宴,正好大家聚在一起吃個酒。”
百里贊一拍額頭:“差點就忘了。”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遞給持盈,“給夫人和小姐的,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但圖個吉利。”
持盈好奇地接過來開啟一看,是兩個小巧的護身符,一個紅的寫著歲歲平安,不用說是給小崔嫻的,另外一個金的,寫著早得貴子。
持盈:“”
崔繹伸頭來一看,頓時心花怒放:“好東西!”
持盈鬧了個大紅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抬頭要罵人,百里贊卻早有先見之明,腳底抹油跑得沒了影兒,只得氣惱地跺了跺腳。
當晚,王府裡難得地鋪張浪費了一回,廚房做了好幾個大菜,有不久前楊瓊帶人獵回來的鹿肉、兔肉,曹遷剛從地裡摘回來的新鮮瓜果,還有百里贊不遠萬里捎回來的一罈子東閶美酒,所有人圍坐一桌,共同慶祝小崔嫻滿週歲。
崔繹喝得興致高昂,舉杯大聲道:“諸位,你們既然選擇追隨本王,就好好幹,等將來本王做了皇帝,你們個個都是功臣!要什麼就有什麼!”
桌上一半以上都是男人,喝了酒以後都跟著起鬨,崔繹又趁著酒興,許諾將來會給他們多少金銀多少房產之類,持盈聽得又無奈又想笑,等他們鬧夠了,崔繹坐下來吃菜,才湊近他小聲說:“王爺,諾不輕許,故我不負人,諾不輕信,故人不負我,有些話不可說太滿才是。”
崔繹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心悅臣服地點點頭,沙啞著嗓音道:“我記得了,多謝你,愛妃。”
一句多謝,既是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