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仍舊不願走,小秋把眼一瞪,唱起了黑臉:“怎麼,你這是信不過咱們武王府的人嗎?我們連王爺都伺候得了,還伺候不了你家小叔子了?”李氏慌忙擺手:“不是不是!不是啊,民婦不是這個意思,民婦民婦這就走,這就走”
她肯走就是好的,若不肯,自己還真不好安排她留下,以什麼名分呢?唉唉。持盈心裡想著,儘管對她有幾分同情,但也是愛莫能助,便叫小秋把人送出去。李氏走得不情不願,三步一回頭,楊瓊俱是不理不睬。
估摸著人走遠了聽不到了,持盈才笑著說:“恕我多嘴問一句,楊公子與大嫂可是認識在前?”
楊瓊看起來也是憋著一口氣,心裡很不舒爽,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礙於持盈畢竟是主子,只得硬著頭皮答道:“大哥與大嫂幼時便定下了娃娃親,只是彼此沒見過,我十六歲那年媒人帶著她到家裡來,我從院子裡過,與她打了個照面。”
於是未過門的嫂嫂對小叔子一見鍾情,丈夫又不幸死得早,年輕小寡婦寂寞難耐,便總打小叔子的主意,偏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媚眼拋了無數,情郎沒看見,卻被情郎的爹給看見了,這可真是持盈腦補著,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
“原來是這樣,”腦海裡再怎麼一瀉千里,面子上也得打住,持盈點到即止不再戳他傷疤,只笑著說,“既然楊公子不願見她,那以後她若再來,我都叫人攔下來就是了。”
楊瓊仍舊悶悶不樂:“多謝夫人。”
恰這時院外傳來程奉儀的說話聲,持盈便起了身:“是程姐姐來了,程姐姐醫術高超,這接骨續筋的事想必也是得心應手,楊公子的傷定會好起來。”
“這屋裡太暗了,把門窗都開啟,再端幾盞燈過來,撥亮點。”程奉儀在自家丫鬟的攙扶下進門來,崔繹跟在後頭,十分恭敬地小聲說:“有勞了。”
持盈叫丫鬟們一一照辦,又說:“真是對不住姐姐了,這種時候本不該再去麻煩姐姐的。”
程奉儀杏眼一瞪:“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留兩個丫鬟幫著打下手就行,其他人都出去吧。”
崔繹使了個眼色,持盈跟著他出去了,程奉儀開始動手拆御醫半個時辰前包上的繃帶。
在大楚剛建朝那會兒,江南瘟疫頻發,民不聊生,康家祖祖輩輩都是大夫,到了康造這一代更是岐黃之術的集大成者,年僅二十的康造滿懷憂國憂民之心,辭別父母背井離鄉,開始巡遊義診,所到之處無不藥到病除,拯救的性命何止上千,蒙他搭救的百姓為歌頌他的功德,紛紛興建祠堂供奉他,神醫康造之名也很快傳遍了大江南北。
太祖皇帝聽聞他的事蹟,派了人去請他,希望他能到宮中擔任御醫,但康造婉言拒絕了,表示人命無分貴賤,御醫不缺他一個,天下卻還有無數受苦受難的人民在等他,太祖仍不放棄,又想出了為他賜婚的事,康造無奈只得隱姓埋名,從此銷聲匿跡。
一直到十八年前,江南再起瘟疫之波,一名妙齡女子自稱是康造親傳弟子,再度拯救大楚百姓於水火,便是程奉儀的生母馬氏。
為楊瓊接好了筋骨,程奉儀又趕著回家去陪丈夫吃晚飯,持盈也不好留她,只得叫車伕小心給送回去。
“你之前說公琪的大嫂來了,人呢?”吃飯時,崔繹突然問。
“打發走了,”持盈答道,見他眉頭一動,似乎有所不滿,又補充說明,“楊公子和他大嫂之間的關係有些複雜,楊公子是個正人君子,但李氏卻糾纏不休,還是打發走了好。”
崔繹眼珠一突:“還有這種事!”
持盈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說:“楊老先生八成是看出點什麼來了,所以才執意不接受大兒媳的接濟,要不怎麼也不至於落得個連安葬費也沒有的田地,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活著才有希望啊。”
崔繹默默地扒了幾口飯,突然說:“我去找他談談。”
持盈嚇一跳:“啊?別啊,這是人家的家務事,你去摻和一腳算怎麼個事,我下午那會兒都沒敢多問,就怕楊公子會不高興。”
崔繹卻十分不以為然:“那他還能躲一輩子?他要是也喜歡人家,索性就娶了,兄死嫂嫁弟,司空平常的事。”
“我看著倒不像。”持盈回憶了一下楊瓊白天的神情,不像是喜歡李氏而又礙於對方是自己的長嫂而不便表露,應該是真的對她沒意思。
崔繹“噗”一下將魚刺吐了,語氣堅決:“要是不喜歡,就拒絕乾脆一點,大男人一個拖拖拉拉的像什麼話!”
當晚崔繹真就跑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