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聆芳她還是你親妹妹啊!到頭來還不如你伺候的一個男人!
持盈躺在床上,盯著帳子上蓮開並蒂的花紋出了神。
當初自己嫁進武王府,為的是保爹孃和妹妹平安,可當爹孃要自己拿掉孩子以保全長孫家在太子面前的忠心形象的時候,自己卻一口拒絕了。若按自己的初衷,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那為什麼會說出“凡事都要替王爺考慮,為王爺的利益著想”這樣的話來呢?
自己心裡,最重要的是爹孃和妹妹,其次是自己,然後才可能有崔繹的份。
但在那一瞬間,持盈竟然覺得爹孃很自私,為了保全自己,竟然想謀殺崔繹尚未出世的孩子,還是以那麼理所當然的口氣來質問、命令她。
難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看得比雙親、比復仇更重要了嗎?
不,持盈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結論,自己只是不願意因為崔頡而再度失去孩子而已,只是這樣而已,和崔繹沒有關係,崔繹的確對自己很好,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但持盈只允許他排第二,最重要的仍然是爹孃和妹妹。
對了,這樣就對了,自己怎樣都沒關係,只要是為了他們
胡思亂想到深夜,持盈終於不堪疲憊地沉沉睡去。
拿掉孩子的事,長孫泰和範氏都沒有再提,當然,也再沒來看望過她。持盈對此倒沒什麼想法,早在自己踏出家門坎的那一刻,就做好了被棄之不顧、隻身作戰的心理準備,爹孃的冷落和疏遠,有他們的無可奈何,高壓之下,是不能不低頭的。
但小秋作為知情人,心中的憤懣卻是怎麼都平息不下來,一邊幫持盈縫小衣,一邊總忍不住嘀咕幾句老爺太太做得太過分了之類的話,某一天不巧被過來請安的百里贊給聽到了。百里贊心思細密,一想就通,待持盈將小秋支開後,就委婉地問:“長孫大人大概不太喜歡這個時候添小外孫吧?”
持盈笑得無奈:“什麼都瞞不過先生。”
百里贊在對面的石凳上坐下,笑著說:“東宮那邊沒什麼訊息的話,長孫大人會著急也是情理之中,一手伸出來五指還有長短,令尊令堂就算偏太子妃一點也是沒辦法的事分,夫人不用太放在心上。”
持盈道:“我倒是沒什麼,就是小秋這丫頭沉不住氣,不過幸好她還知道分寸,也不會去王爺面前胡說,要不我更頭疼了。”
百里贊點點頭:“小秋姑娘心直口快,也是替夫人不平。”
自從範氏來過以後,小桃酥就被禁止踏入主院裡,百里贊把它放在門外,它就可憐兮兮伸一個頭進來看兩眼,縮回去,再伸過來看兩眼,又縮回去。持盈忍不住笑了:“她竟然能聽懂人話,說不準進來就真不進來了。”
“禽獸也是通人性的,你對它好,它就聽你的,你把它當成自己的一部分,它自然也就明白你的意思了。”百里贊說著,溫柔地朝門外做了個攆的手勢,小桃酥知道今天也沒有點心和摸摸了,只得耷拉著腦袋走了。
“嗯,佛家說萬物皆有靈性,”持盈點頭贊成,“金烏也通人性,見了我還會打招呼呢。”
說到金烏,金烏就回來了,王府後門方向噫吁吁一陣馬鳴聲,崔繹洪亮的嗓門命令下人:“叫廚房做幾個大菜,再把容錦苑那邊收拾一下,仲行,你招呼人先過去,本王一會兒過來。”
聲音大得主院裡的持盈和百里贊都聽得清清楚楚,百里贊奇道:“王爺帶了客人回來?”
持盈也很驚訝,崔繹向來眼高於頂,看得上眼的人沒幾個,更是從來沒在家裡招呼過人,今天這是刮的什麼風?
很快崔繹就大步進了院子,見百里贊坐在石桌旁先是愣了下,然後慷慨地一揮手:“文譽也一起來,本王今日興致好,大家一起喝酒!”
百里贊受寵若驚,連忙起身謝恩,持盈放下手中的針線笑問:“王爺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有什麼好事嗎?”
崔繹兩眼放光,神采奕奕,一手扯了頜下纓絛,將頭盔扔給丫鬟,說:“上回你說的那個姓楊的小子,果然有兩下子,我和他較量了一下,一不小心輸了。”
持盈啼笑皆非:“輸了王爺都這麼高興,這要是贏了不得大宴全府呀。”又細細一想,問:“楊公子一直沒到府上來,王爺怎麼遇見他的?”
崔繹大步入內更衣,百里贊便先行告退,持盈跟進屋裡,坐一旁看丫鬟服侍他換了常服,又才上前去替他重新束髮戴巾。
“剛開始我不知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人,下午仲行去火字營操練上個月剛徵的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