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人急行軍南下。
白迎春忽然就福至心靈,明白了武王這是要破釜沉舟,和皇上一決生死了,燕州留守將領曹遷也離開了,那燕州府豈不是一座空城了?
正常人這個時候想的應該是立刻通知崔頡早做防範,但白迎春卻一意孤行,下令發兵攻打燕州,打算來個先斬後奏,等端了武王的老巢,再向朝廷請功。
於是數日後甘州軍兵臨城下,完全在持盈的預料之外,聽士兵來報時幾乎就要通知大家撤退了,結果一問來的人數,瞬間就笑了。
“一萬人?一萬人就想攻下燕州府,這個白州牧在想什麼呢?”持盈啼笑皆非,連連搖頭。
小秋卻是緊張得不行:“一萬人不少了呀,城裡只有三千兵,王爺和將軍們都不在,能守住嗎?”
持盈一抖裙襬下地:“才一萬人而已,打不過,守卻是一定能守住的,瞧你家小姐的厲害罷。”
說著穿好了鞋,快步跟著那報信計程車兵去了城門方向。
甘州軍來搦戰的事已經傳遍了城中大街小巷,南門大道上全都是人,一看到她來了都紛紛圍攏過來問東問西。持盈站到路邊一座石鼓上,高呼道:“燕州的父老鄉親們,大家不必擔心!城外只有一萬人,咱們能守住!咱們必須守住!”
“農田沒有人種時,士兵就是農夫,同樣城門沒有人守的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士兵!”
“男人們都出去打仗了,我們能做的,就是把家看好,等他們回來!”
持盈喊得聲嘶力竭:“現在燕州府需要你們每個人的力量!府衙庫房中有煉好的菜籽油!松香!都是為這一刻而準備著的!甘州軍既然敢來,就讓我們一把大火燒得他們有去無回!”
城中剩下的多是婦人,見她如此鎮定,又是早有準備,原本懸著的心也就放回了肚中,紛紛將孩子攆回家去,自己跟著去守城。
白迎春大概做夢也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持盈還能振臂高呼,招集起近一千的英勇婦人,為守城而拼搏。
由於在虎奔關之役中嚐到了滾油的甜頭,今年開春持盈特意讓將士們種了大片的油菜,到八月的時候已經收穫了第二茬,共煉出菜籽油三百缸,除供給全州百姓食用外,還餘下不少囤在府庫中,預備下一次守城戰中使用。
菜籽油並非常用燃料,為了達到更加的退敵效果,百里贊又命人到山中採集松脂,回來製成松香,預備放了火以後再撒一把,殺傷力直接翻倍。
婦人們平時只在家中帶帶孩子種種地,此時卻勇猛不下於男子,四人挑一缸菜籽油蹬蹬蹬上城門,士兵們以大木瓢舀了潑灑出去,弓箭手將包了棉布蘸了酒的箭在火盆上一撩,然後齊齊射出,最後投石車一大瓢松香拍下去,虎奔關前瞬間烈火燎原。
更有人將家中木柴等物拋擲下去,烈火遇上乾柴,愈發燒得無法無天,甘州軍先頭部隊只放了幾波箭,連攻城車都還沒安置好,就被燒得鬼哭狼嚎,滿地打滾。
持盈親自穿著盔甲在城門上指揮,氣勢絲毫不輸給將軍們,甘州軍見勢不好,趕緊鳴金收兵,饒是如此,也折損了千餘人,燒死的燒死,重傷的重傷,甘州軍撤退後,虎奔關前的大火又持續燒了近一個時辰才漸漸熄滅。
鍾綠娉來給持盈送完飯,站在城頭上看了一眼就縮了回來,笑道:“八月的天氣已經夠熱了,這還燒了一場,姐姐穿著盔甲,仔細別捂出痱子來了。”
持盈摘了頭盔,颯然一笑:“若我一身痱子能換燕州府太平,倒也值得了。”
一連幾日,甘州軍不死心地頻頻來襲,因為沒有應對油火的方法,只是徒增傷員,有計程車兵一看到城頭上潑油就不顧一切地往回逃,簡直成了驚弓之鳥。
就在這時候,楊瓊帶著程奉儀回來了。
楊瓊的迴歸如同給燕州上下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萬甘州軍再無可懼,敗退只是遲早的事。
而對於持盈來說,程奉儀的迴歸,意義更勝於楊瓊,拋開個人的感情因素,她當初作為崔頡喪權辱國交出去的和親女子,如今被完好無缺地救了回來,崔頡和崔繹之間實力的差距可見一斑。
北狄王呼兒哈納還折在了草原上,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北狄都將會陷入爭奪王位的內亂中去,無法再幹擾中原。
持盈幾乎是立刻就讓人飛鴿傳書給山簡,要他好好利用這張王牌,給予崔頡最致命的民心打擊。
程奉儀比幾年前消瘦了許多,臉頰都凹陷了下去,鬢角也有了幾縷白髮,一點兒也不像個二十歲的人,持盈一見到她,壓抑了多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