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母,你不用瞞媽了,也不要擔心,我沒事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媽以後不催你了。有一句老話說,安居才能樂業,媽只怕等你有一天想成家了就怕晚了。
簡訊的語句並不通順,但意思很明確,老孃說不催的結果,還是情不自禁地加上了期望。毫無疑問,老孃早就已經從蛛絲馬跡看出了我跟趙豔分手的是事情,枉我自作聰明,百般費心,卻全在老孃的手掌心之中。我想讓她高興,想給她安心的結果卻是帶給了她更大的傷害。儘管老孃並沒有說什麼,但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來,在這幾天在我的遮遮掩掩中,老孃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偉大的母愛足以容納這世間所有兒女的謊言,可是,這一刻卻我無法原諒自己。
心中百般滋味,無以形容,有內疚,羞愧,自責,懊惱,甚至,還有莫名的恨意。恨自己,也恨別人,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我是想要一個圓滿的結局的,讓老孃乘興而來,高興而歸,但結果呢?
說不上是什麼目的,幾乎是帶著種怒氣,又撥通了乖乖貓的電話,開口就直截了當地說,我媽走了,你滿意了吧。這都是你那個老巫婆媽乾的好事,你說她也一把年級的人了,怎麼就不積點德呀,啊,我還一心想著冒充你男朋友,哄她高興呢,她怎麼這麼可惡呀,簡直是你說話呀,怎麼,讓我給說的啞口無言了啊,你不是想讓我去送她嗎,好,我現在就去,你等著啊
那頭說話了,我的心裡驟然一涼,這下全完了。衝動是魔鬼,看來一點都沒錯。我壓根就沒有想到的是,方才接電話的居然是老巫婆,她一聲不吭地聽我罵她,等我說完了,才開口說,多情,你媽回去了呀,我還想唉,多情,我真對不起。
我一手抓電話,另一隻手忍不住拍了一把後脖頸,心說自己乾的什麼事啊,老巫婆好歹也是一長輩,這麼跟她說話多不禮貌,就趕緊說,啊,阿姨啊,我,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剛不是在說您,我是說咳,我媽回去了,她不習慣這面,家裡也有事,阿姨,您別多心啊。您是9點的飛機吧,那我去機場送你吧。
一邊心裡在想,現在好了,全都露餡了,真不知道乖乖貓又如何應對她媽,你說你既然知道是我的電話,幹嘛還不接要給你媽呀,更覺得我跟乖乖貓再無半點可能了。
聽不出老巫婆有任何生氣的意思,說,多情,你是在火車站吧,趕過來太遠了,有顏顏送我呢。阿姨謝謝你的好意了。她稍微騰了一下,又說,多情啊,阿姨看得出來,你是個靠得住的人。阿姨想請你以後多能關心一下顏顏,她一個人在北京闖蕩,阿姨不放心。
我求之不得,立馬錶態,說,我會的,阿姨,您放心好了。我會我倒是很想說,我會把她當自己的未來女朋友一樣照顧,又覺得此語不妥,趕緊打住了,改口說,我會照顧她的,一定。
老巫婆嘆了口氣,說,那我就放心了。唉,可惜
我心裡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她可惜什麼,剛想問,只聽到電話那頭乖乖貓不耐煩的聲音,說,媽,你在跟他說什麼呀,我們快走吧,車來了。
老巫婆似乎還想說話,但只說了句,多情,你一定要記得答應阿姨的話啊。
我說,放心吧,阿姨。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藍顏的。
其實我也並不打算真去機場送老巫婆,想想人也真夠虛偽的。坐在車上的時候,燥熱漸漸平息,我突然意識到了兩個問題,一是老巫婆既然都知道我是冒充的了,怎麼還要叮囑我那些話?二是莫非我剛才給她的那些話,她不會告訴藍顏,否則,那些叮囑就顯得莫名其妙了,如果真是這樣,難道她還希望我跟藍顏真有發展,或者,還有別的什麼原因?
我想不出,一邊給老孃發簡訊,問車上人多不多,她怎麼樣,一邊繼續反覆想這件事情。很多時候我就是這樣,在事情未發生之前,我來不及去想。而在事情發生之後,又會無數次的想。
這讓我覺得累,覺得更疲憊,所有的感覺湧到一起,像病毒一樣蔓延在我的身體中,我每想一次,病毒就更浸入肌體一點,心臟就更抽緊一分。如果有一天,我的心終至碎裂為千片萬片,相信每一片都是千瘡百孔。
老孃不太會發簡訊,發一條几十字的資訊,一般都得十分鐘左右。我想象著老孃如何笨拙地摁著鍵盤,一邊忍不住又給趙豔發了條簡訊,說,你在哪裡,我想去找你。
片刻後,趙豔終於來資訊了,我心裡一陣激動,一下所有的鬱悶都拋到了腦後,竟然是一種久違的激動。資訊很短,說,你別來了,我不在北京。
我兩手飛快地摁著鍵盤,生怕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