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說了句,哥,你來了呀。
裴恩俊點了點頭,說,我來接你們。他的目光又投向了我,我的感覺馬上變的很奇怪。因為,我竟然從其中看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痛楚,或者是壓抑、煎熬。在那張英氣勃勃的臉龐下,似乎有掩飾不住的黯然。他的目光也不再像最初給我的那樣扎人。在一瞬間的咄咄逼人後,終於柔和了下來,尤其,是在看著小枝的時候。
我的腦海裡馬上閃過一個念頭,不會吧,裴恩俊難道是小枝的男朋友?
再一看這架勢,又覺得不像。小枝對他似乎並不買賬,表情多少有點冷淡。小單看看小枝,又看看裴恩俊,再看看我,似乎有點為難。
這個時候我該識相點走人了,我衝她們點頭一笑,一邊揚手擋下了一輛計程車。坐進車裡的瞬間,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裴恩俊走到小枝的身邊,似乎在說著什麼。小枝一摔手,往前走去。裴恩俊趕緊跟了上去然後,車拐彎了,我什麼都再看不到。
我有點意猶未盡的轉過頭,心裡卻更加好奇,如果這個場面放到正常人群中,我完全相信絕對是裴恩俊在追小枝,而小枝還在拿捏著,還沒有答應。但她們小姐也會有一個裴恩俊這樣又有錢又長的帥哥去追麼,想想真是不可思議。
可是,小姐就怎麼會沒有人追呢,她們怎麼就不能做灰姑娘遇見白馬王子的夢,她們怎麼就不能渴望著意中人有一天會身披金甲,腳踩祥雲來找她呢,她們怎麼就不能追求那該死的溫柔,童話般的愛情呢。
愛情呵,誰能說清楚它到底是什麼?
沒有答案,就不用去想。有一天總會水落石出的。現在,我感覺自己對隔壁這兩位的興趣越來越大,甚至比對乖乖貓的興趣還要大。想想生活如此有趣,我失戀的痛苦,似乎在一天天的淡了。
計程車拐上了三環,穿行在車流中。今天是週日,堵車還不嚴重,但車速依然不快。車內冷氣開的很足,我將自己放倒在後座上,盡力拉開了身體,雙手抱在腦後。車外喧囂,車內安靜,彷彿兩個世界,我在這一瞬間的清涼中,思緒又不知道飄向何處。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有想。
正是黃昏,打車穿過城市,目光一片蒼涼。這是我熟悉的城,我身居其中,每天疲憊而艱辛的活著;這是我陌生的城,我永遠也搞不清楚它到底有多大,有多少人像我一樣,我不知道他們是否痛苦或者幸福;這是我冷漠的城,走在路上,每個人行色匆匆,你看不出誰會對你微笑。當你有一天失落,那時候跟死亡並無太大分別;這是我驕傲的城,理想隱藏其中,追求永無止境。我常常告訴自己,你一定要好好努力,駕乘寶馬,享受生活。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到我狀態不好,說,怎麼,下班了吧,累啊,那我們來點音樂,放鬆一下。
我恩了一聲,沒有說話。
司機順手開啟了廣播,裡面播著一個叫做一路暢通的節目,可是這個城市從來也沒有暢透過,到處都在堵車,到處都是人群。無數的人穿行其中,他們在尋夢或者失落。有人來了,有人走了。每個夜裡萬家燈火,失落的人在其中哭,得意的在其中笑,想不開的人站在天橋上縱身而下這一刻,你會是哪一個?
我漂泊過,我曾愛過,我還活著,這是我真實的生活。在將來的某一天,我必將為一所房子付出我前生所有的積蓄,包括青春、激情和金錢。在可預見的日子來,我必須得有一個老婆,無論我愛不愛她,或者,還得有一個孩子。我們一家三口在擁擠的人群裡,幸福或者不幸福地生活著,誰知道呢,我只知道此刻望穿一切,只有蒼涼。世間事,有多少如黃粱一夢。夢醒後,你能握住幾多?
我也許握住了生活,可是我握不住愛情。
我也許握住了愛情,可是我握不住自己的心。
我也許會握住自己的心,可是我握不住你對我永遠真誠以對。
閉上眼,低下頭,裹緊自己,裝作堅強。沿著這個城市的燈火走下去,沒有誰能知道是否到達我輝煌的終點。
而來路,卻已無可回頭。
前面到了一個紅燈,一長串的車停著,似乎有點堵車。司機無話找話,說,嗨,又堵上了,怎麼走啊。
剛剛進入的情緒一下亂了,我有點不耐煩地說,走朝陽北路。
司機說一聲,好勒,就聽您的。
我看著他的側臉,他應該已人過中年,鬍子拉碴,一臉生活的苦大仇深模樣。可是,我卻從他的臉上看不到失落,有的只是一種樂觀的情緒。這一瞬間,我竟然有點小慚愧。瞧瞧,你這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