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子才不稀罕,”辰冰清輕哼一聲,“再說,我家小子墨才不會讓我做那種事情,子墨,是不是?”
“又關我什麼事!”
蕭少翟默然的看著他們,若有所思。
☆、第一百二十一回 一簾幽夢
宮闈深處,時間的流逝似乎並不相同。對於幽居深宮的妃嬪宮女,漫長的流光似乎總是看不到盡頭。而對於日理萬機的君王,一年的輪轉,不過是眨眼之間。
白天黑夜,埋頭於政務中的楚陌寒並未在意過時間的流走,恍然回首,便已將近兩年。
不停的處理國事,不停的安排政務,只要間斷下來,無可抑制的刺痛感就會湧上心頭。年少時,曾多少次設想過登上帝位的情景?原以為這天下便是畢生所求,到頭來卻發現,自己掌握的了天下江山,卻奈何不了那一個人。
如果忘記他,是不是可以輕鬆起來?
然而,他心裡非常明白,自己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他,因為自己根本就不願忘記。
沒錯,你想讓我忘記你,放任你自由的離去,但我絕不會讓你遂願。
清朗的月光滲入軒窗,楚陌寒不忍看到一般,閉上眼睛。
想要見到他,想要永遠的得到他,即使這樣會使他痛苦楚陌寒心中一涼,這就是自己所求麼?
如果自己的願望會給他帶來痛苦,為何自己還要這樣做呢?曾是那樣的珍惜他,呵護他,如今自己卻要親手將他推入苦難之中麼?
即使這樣
楚陌寒痛苦的搖搖頭,如今自己對他的情感,到底是愛是恨?
怎麼會不怨他、不恨他?給了自己一線希望後,又將自己推向萬丈深淵。如果遵守當年的承諾,自己這一輩子,都要承受痛苦的煎熬。
可是,如果反過來又將如何?辰冰清的話語迴響在耳畔,如果我找到他,我又想怎樣,我又能怎樣?!
“如果他不願跟你走,你硬要把他綁回來不可?”不得不承認,自己心中存在這個可怕的想法。一次次的想要折斷他的翅膀,讓他永遠也無法飛離自己的懷抱,可是可是這就是我真正想要得到的結果麼?!
蘭因絮果,相思成網。
無端的清風撩撥著輕舞的簾幕,楚陌寒乾脆放棄了入眠的嘗試,推開房門,向長廊深處走去。荒蕪的疏草中,一間並不起眼的房屋在月夜中沉默。
承香花分徑,借綠柳繞牆。
朱漆斑駁的楹聯在流光中依稀可辨。看來,這裡本應是繁華蔥茂之景,但在對宮閣的修繕中,楚陌寒下令繞過此處,使它保持著一切歲月的痕跡。
並不寬敞的屋子顯得有些凌亂,泛黃的書頁已成為蠹蟲的餌食。角落裡,若有若無的藥香飄散在空中。
想必在四皇子的事情之後,蘭國楨很認真的清理過現場吧,書櫃上的資料大都被移去,逐漸被塵網封存。楚陌寒輕車熟路的開啟一隻小櫃,取出半瓶殘酒。這兩年來,他常常把自己關在這裡,暫時的從現實中逃脫。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清涼的月光流淌進來,那襲白色的身影,似乎浮現在眼前。
“漱風”喚出那個令人心痛的名字,他伸出手,想要觸控這飄渺的幻象。
“漱風,這兩年來,你過的可好?”他對著眼前的人影,喃喃的道,“你還恨我麼?還記得我麼?”
白色的身影衣袂翩然,如出塵的白蓮。
“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選擇了楚家軍,怪我當了這個皇帝?”他苦笑道,“你還怕我麼?還是隻把我當作主公,當作手中的將棋呢?”
“你對我這麼殘忍”他走入白紗一般的月光裡,“你一次次的從我手中溜走,一次次的利用我達到下一步棋的目的,現在,你滿意了麼?你的目的達到了麼?”
那面孔似乎帶著一絲憂鬱,一絲落寞,在流光中默然不語。
楚陌寒長嘆一聲,道:“這場遊戲什麼時間才能結束?你對我的溫柔,是我的錯覺,還是你的逢場作戲如果將要取得天下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你會不會對他也同樣如此呢?”
“漱風”楚陌寒有些重心不穩的扶著桌子,“看著我,即使在夢中,你也不肯靠近我麼”
。
靜夜疏星,清酒苦寒,楚陌寒伏在桌上,輾轉沉入夢境。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吱呀的輕響,一個瘦小的身影推門而入。
那孩子一襲羸弱的白衣,眉宇間帶著幾分憂鬱。他小心翼翼的關上門,悄無聲息的步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