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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惟當絕氣

方欲與姊極當年之足,以之偕老

俯仰悲咽,實無己無已,惟當絕氣

她耳邊迴響起那驚慌的聲音:“阿茂?不,太豔麗了,這不是她,不是她”

怪不得公主只是瞧不起卻沒有為難自己。

怪不得謝氏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著自己。

怪不得他偶爾會喚她:“阿姊。”她只當是為了區別她和桃根。

怪不得他為自己畫的像都不甚像自己。

怪不得

呵,原來他眼中的她從來就是另一個人。

他愛的根本不是她啊桃葉心中鈍痛,幾乎回不過神來,伏在石桌之上,哀哀哭泣。

**

數月後

一陣風襲來,桌上的油燈閃了一閃,王獻之疲沓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慟哭的人們,他目光在室中梭巡一遍,在桃葉的身上頓了一頓,隨即又仰面躺著,閉上眼睛。

道師在一旁做法,問道:“大人既登仙,還有什麼須交代的話麼?”

他目光已開始慢慢渙散,慢慢道:“不記得別的什麼了,只記得後悔和我阿姊離婚”

勁風吹來,桌上油燈懨懨欲熄。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

新文是歷史小說

雖奉對積年,可以為盡日之歡,常苦不盡觸類之暢,方欲與姊極當年之足,以之偕老,豈謂乖別至此,諸懷屒塞實深,當復何由日夕見姊邪?俯仰悲咽,實無己無已,惟當絕氣

這段出自王獻之的《別郗氏妻書》,大致上說雖然天天和你在一起很多年,我也覺得很快樂,即使額頭貼著額頭,我都覺得還不夠親密然後很想和姐姐在一起,時時難過悲慼,恐怕只有死的那一天才可與你重逢吧

所以,這位書聖是個痴情的人

2

2、 南昌縣公 。。。

四月末尾的京口整個的被煙雨覆蓋,天色將暗未暗,空氣中瀰漫著水汽和青草的味道。到處都蒙著霧氣,讓人覺得溼漉漉的一片,心中勾起些許閒愁。

七歲的阿茂似乎也有一點點莫名的憂傷,兀自捧著臉坐在屋簷前,看著瓦楞上的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砸在石階前日積月累天然而成的溝裡,發出“叮叮噹噹”音樂一樣的響聲,被那溝渠中一朵朵轉瞬即逝的水花吸引,她忍不住就要俯身下去戲耍一番,身子還沒有勾下去,就被身後的保乳劉氏給呵斥住了:“女君,莫要玩水。這樣天氣,衣裳溼了不好乾的。”

阿茂本就不是溫順可人的性子,此時只是微一撇嘴,坐直了身子,將寬大的衣袖向後擼了擼,露出了胖胖的胳膊。展開兩個肉巴巴的巴掌,正要用力往水裡一拍,突然身子懸在半空不動了。

“咦?”

她不由好奇,匪夷所思的扭頭回視,身子卻被整個兒的凌空提起。

阿茂嚇得尖嘯,雙手捂臉:“哎呀,哪個婢生的賊子,快些放我下來”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身後的劉氏倒吸一口氣的聲音。隨後,阿茂就被平穩的放在席墊之上。她害怕地依然用雙手捂著臉,指縫裡還漏著點點淚,嘴裡哭哭嚷嚷:“你這個死蠻奴,我和伯父說去”小小的她一心以為是家裡的北奴阿勒又來捉弄他。

這阿勒是伯父幾年前在人市上買來的鮮卑族俘虜,生的十分彪悍,還識得文字會算賬,深得伯父的喜歡,平時也只有他才會這樣用蠻力捉弄阿茂。

“你看我是誰。”耳邊傳來的確是好聽的少年聲音,說的一口字正腔圓的建康話。

聽到這聲音,阿茂不由大喜,放下捂面的手,兩個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喊:“阿兄!”說著就上前抱住了少年膝蓋。

郗超好笑的看著阿茂那因為換齒而變得漏風的門牙,眉頭微蹙:“婢生的賊子?阿茂哪裡學來的這些混話?”一邊說著,一邊用拇指揩拭阿茂臉上那星星點點的淚水。郗超是阿茂的大堂兄,生得一表人才,雖不過才十四歲,卻已名滿天下,因少年老成,昨歲便已行了冠禮,現已在會稽王司馬昱帳下謀事,世人稱“聰明絕倫郗嘉賓”。

阿茂看到哥哥面色不好,低下頭委屈地嚅囁:“阿兄不喜歡阿茂了。”

郗超覺得好笑,伸著白皙修長的手照著她胖乎乎的腦殼彈了一下:“你還跟我裝委屈?”疼得阿茂一叫,他才滿意地笑了,伸手幫她揉了起來。

劉氏端上茶來,跪坐在一旁,衝著郗超行了禮,笑道:“說來好笑,女君這話還是和南昌縣公學來的,前幾日莊上的青梅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