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娉婷在林莫然床邊坐下,習慣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林莫然把書放到身邊,溫和微笑著看向娉婷。
那笑意還是他以往謙和的笑意,此時娉婷看著卻覺得他笑得意味深長。收回探在他額頭的手,娉婷道:“沒有再發燒了,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林莫然點了點頭,“炎症已經消了,傷口正在癒合,只是之前失血太多短時間內恢復不過來,還是感覺很累,全身沒什麼力氣。”
娉婷聽著林莫然像是大夫診斷病人的語氣,不由得牽起一絲苦笑,“你其實根本就不需要我,為什麼還要一直留我在這裡?”
林莫然帶著依舊平靜溫和的微笑,道:“良醫不自醫,再好的大夫也不能醫治自己。你是我的大夫,我現在還是病人,當然需要你。”
“不對,”娉婷很肯定地搖搖頭,道,“我不是在行醫,我只是在跟著你的指示做事而已,就算是個沒有學過醫的丫鬟只要有你的指點也可以做到這些事。”看著林莫然,娉婷平靜卻字字堅硬地道,“你是在軟禁我,對不對?”
林莫然忙搖了搖頭,看向娉婷的目光裡帶著小孩子被冤枉一樣的委屈和慌張,“不是”
娉婷見他還不肯說實話,乾脆從床邊站起身來,“那好,既然你沒有在軟禁我,就是我可以回家了。”
林莫然見娉婷要走,一時沒想好該說什麼便伸手抓住了娉婷的手腕,卻抓在了娉婷繞在左腕的佛珠上。娉婷被佛珠硌得生疼,叫出聲來,氣急敗壞地衝林莫然厲聲呵斥道:“你鬆手!”
從沒見娉婷發這麼大火,林莫然被娉婷喊的這一聲嚇了一跳,慌忙鬆開了手。
娉婷揉著被佛珠硌疼了的手腕,心裡暗罵著林莫然,傷成這樣的人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娉婷一臉火氣地瞪向林莫然,“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呀!你說你沒有軟禁我,現在又不讓我回家,你這不是軟禁我是什麼啊!”話說著,娉婷一時覺得委屈,眼淚就開始在眼眶裡打圈了,“我只是個笨手笨腳的大夫,沒有你那樣救國救民的雄心壯志,我能幫到一個病人就很滿足了。你是什麼人,你在幹什麼,我不想管也管不著,我不知道二哥為什麼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幫你,但你那些家國天下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家事在你眼裡算不上什麼,但是那些對我來說都很重要,大哥到現在還病因不明,我幾天沒有訊息二哥肯定都急壞了算我求求你行嗎,既然我已經對你沒有什麼用處了,你就放我走吧。”
越說越委屈,娉婷竟站在那裡哭了起來。
娉婷一掉眼淚,林莫然頓時沒了辦法,他現在倒寧願娉婷衝他發火了。
躑躅半晌,林莫然才輕輕說出了一句“對不起”。
沒等娉婷說話,林莫然忽然按著傷口蹙眉掩口咳嗽起來。
娉婷本以為他是裝出來討她同情的,卻沒想他竟越咳越厲害起來。
娉婷原本要說的話也被林莫然這急促的咳聲硬堵了回去,她忽然意識到這人再怎麼可氣也還是個病人,雖已沒生命危險但恢復期間還是要小心看護的。娉婷匆忙拭去淚痕兩步走回他床邊,見林莫然掩在口上的那方白絹竟滲出了血色。
娉婷一驚,林莫然雖還時常咳嗽,但已有兩天沒有咯血,怎麼會突然又咳出血來?還沒等娉婷回過神來,卻聽到兩聲叩門聲,叩門聲未落便見Anna推門進屋來,手裡端著一碗湯藥。
“What happened(出什麼事了?)”Anna把藥放在床頭櫃上,滿目擔憂,“Doctor; how is my lord(大夫,先生怎麼樣了?)”
娉婷沒有立刻回答Anna,也沒有去開藥箱找什麼止咳藥鎮靜藥,昨日做了二期縫合之後林莫然就叮囑娉婷不再用西藥,所以娉婷只是靠近林莫然身邊坐下,一手挽扶著他,一手輕輕拍撫他的脊背。
林莫然咳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待他呼吸平穩了些,娉婷扶他倚回靠枕上,餵給他幾口水漱淨口中的血,才輕蹙著娥眉問道:“怎麼樣,好點了嗎?”
林莫然按著傷口,緊皺著眉心輕輕搖頭,“痛很難受”
娉婷微微一怔。
痛,難受,娉婷相信這是他此刻的真實感受,但沒想到竟這麼直接地從他口中說了出來。他在不做麻醉的情況下接受手術都不會喊一聲疼,怎麼會對這樣的痛苦表達得如此直白?
疑惑中娉婷忽然想起些什麼,抬頭看了一眼正用萬分關切的目光看著林莫然的Anna,又看了看像是虛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