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瀟原本皺起的眉心在聽到這句話時舒展了開來。
這就對了。
張合年是最合理的跟蹤者。
看子瀟不說話,趙行問道:“爺,還去回春堂嗎?”
“不去了,去茶園。”子瀟的聲音明顯輕鬆了很多。
已知的境遇再怎麼危險都比不上一點點未知的疑慮來得可怕。
知道了,就沒什麼可怕的了。
“需要打掃乾淨嗎?”
子瀟搖頭,“不急。”
把人埋伏到了回春堂,又派人跟蹤,張合年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他懷疑林莫然在沈府。
至少是與沈府有關。
或只是與子瀟有關。
但是也只是懷疑。
憑張合年的脾氣以及與沈家並不那麼和諧的關係,若是確切地知道林莫然就在沈府,必是會毫不留情面地登門要人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地查探。
既是這樣,動作大了反而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時半刻沒什麼可擔心的。
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
但畢竟世界太大,人心太小。
最大的心也無法完整地裝下最小的世界。
就在他的車掉頭開走後不久,回春堂門前賣煙的小販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群裡了。
兩個時辰後,這賣煙小販已換成了一副鄭重的打扮,恭候在一家離沈府不遠的西餐廳門外。
西餐廳二樓的包間裡,張合年對面坐著素衣淡妝的白英華。
張合年眉宇間凝著難以掩去的陰霾,白英華倒是一如既往的雲淡風輕,優雅地細細品著面前的咖啡。
“張老闆,”白英華輕輕把咖啡杯放回碟子上,含著淡淡的微笑道,“約我出來不只為了這杯咖啡吧?”
張合年陰沉著臉色,明顯是強作平靜,沉聲道:“沈夫人,你我兩家也算得上世交,我和沈老爺”
“張老闆,”白英華不冷不熱地揚聲打斷張合年的話,依然靜靜定定道,“既是熟人,有話直說便可。”
張合年眉心皺得更緊,厚實的手掌裡已滿是汗水。
這話,不好說。
卻又不得不說。
“好,那就請沈夫人把林莫然交出來吧。”
一怔。
一笑。
白英華又端起咖啡淺飲了一口,香醇交融著苦澀充盈在唇齒之間,味道複雜一如她最近面臨的一切。
眉心優雅地一蹙。
再抬頭看張合年時,白英華又是慣常的平靜,“貴婿確是與我沈家有些牽連,我也是在那日婚禮之後才聽犬子子瀟說起的。據說貴婿日前已從回春堂請辭了,至於現在身在何處,我也無從知曉。”
張合年眉心鎖得更緊,道:“沈夫人,想必您也知道這次的事對我張家聲譽的影響,現在滿大街的人都在看我張家的笑話。如果再找不到林莫然,我恐怕就要請督軍幫幫忙了。”
自那張督軍進了南京,就沒一天安生日子。
現今南京的軍火商多都投靠了督軍,只有張合年為首的一系軍火商還在猶豫不定。
為了收服他們,這匪氣十足的督軍能幫他們做出些什麼來,誰也不知道。
這是張合年這幾句話裡想向白英華傳達的意思。
聽懂了張合年的話,白英華淺淺微笑。
白英華本就是個美麗的女子,在商場歷練多年,又比尋常女子多出許多沉穩雍容的大氣,便是美人垂暮,還是絕代風華。
淺淺一笑,美不勝收。
“張老闆不要著急,我回去吩咐手下人幫您找尋就是。憑沈家在江南的權勢,找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還是不難的。”
你有督軍做靠山,沈家也自有沈家的手段,你最好不要妄動。
這是白英華的回答。
蹙眉,良久。
張合年沉聲道:“沈夫人,我最後問一句,您當真不知道林莫然的下落?”
點頭。
“不知。”
☆、生日,快樂
第五十一節·生日,快樂
上天對男人最大的恩賜就是給他一個女兒。
在女兒面前,暴躁的男人會變得溫柔,怯懦的男人會變得英勇。
一縷縷被殘酷的現實生活消磨掉的浪漫溫馨,卻在父親與女兒之間存活了下來。
有多少習慣了粗枝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