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變了變,孝仁帝則黯然的低了頭,唇邊一絲苦澀。
“母后,兒臣知道了。”
太后又嘆息的搖搖頭,“那孩子我見過,知禮孝順,又聰明乖巧,且言情舉止大方優雅,才氣縱橫,絲毫不亞於大家嫡女。我看璃兒倒是真對她上心得很,那孩子自幼苦命,好不容易有個自己喜歡的人,你便隨了他吧。”
一旁的金嬤嬤難免覺得奇怪,方才世子在的時候,太后應允得可沒這麼快。如今怎麼倒是替世子在皇上年前求情起來了?她看了眼神色看不出絲毫端倪得德妃,好似明白了什麼。
孝仁帝低著頭,似乎在沉思。
德妃道:“太后,那秋家五姑娘便是再好,也只是個庶出啊。榮親王世子乃皇家之人,若娶了一個庶女,難免讓朝中權貴笑話,榮親王也不好做人吶。”
孝仁帝很贊成德妃的話,“母后,素丹說得對,不能讓璃兒娶一個庶女。”
太后不涼不熱的瞥了德妃一眼,“半年前哀家想給他指婚,誰知道選出的名門閨秀一聽是嫁給璃兒,一個個的都一臉驚慌嫌棄。高門嫡女,也不過如此。”
孝仁帝臉色立刻就變了,太后又道:“世間百態,人情冷暖,也不怪人家。便是你如今下旨給璃兒一個高門嫡女為正室又如何?如果她心不再璃兒身上,便是嫁給了璃兒也只是貌合神離。這便是你想看到的?”
孝仁帝臉色又沉了沉,道:“璃兒的腿”
太后偏了臉,道:“十年了,什麼名醫沒有看過?連藥王谷的谷主都說沒辦法,還能”她有些感傷,眼圈兒也紅了紅。
孝仁帝低著頭不說話,手卻握了又握,終是蒼涼一笑。
德妃溫言安慰道:“萬事無絕對,總還是有機會的。”
太后長嘆一聲,道:“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也不要再耿耿於懷了。璃兒年齡不小了,早日娶妻生子比什麼都強。”她頓了頓,又道:“你介懷的不在乎就是身份之事,這還不簡單?提了她母親為平妻,她自然就是嫡女了。而且他外祖父當年也是政績卓越,只可惜被奸人所害才會入獄。如今真相大白,他非但無過,倒是有功。為君者,應該賞罰分明才能服眾。”
孝仁帝點頭,“這倒是個主意。”他抬頭對著太后溫和的笑了笑,“母后,時間不早了,兒臣不打擾您休息了,先回去了。”
太后衝他擺擺手,“去吧去吧。”
德妃也站起來,對著太后福身告退。轉身的時候,她嘴角微微露出來一抹笑容。
上次秋明月當街騎馬跑到荒郊野外的事情,京中如今只怕盡人皆知了。只不過這件事如今不好說出來。竹音嫁給大皇子,她用不著生氣。反倒是應該高興才是。如今該著急的,應該是鳳棲宮的那一位才是。
嘩啦啦,上好官窯瓷器碎了一地,散在金黃色鳳群邊,滿屋子的宮女奴才跪了一地。
“娘娘息怒。”
鳳傾寰皺眉,看了眼發洩一通後仍舊怒容滿面的皇后,冷聲道:“都出去。”
“是。”丫鬟們如蒙大赦,連忙低著頭小跑著出去了。
鳳傾寰坐下來,看了眼皇后。
“母后,氣大傷身,你這是何必?”他不動聲色的飲茶,神色完全沒有絲毫異樣。
皇后豔麗的容顏上滿是陰沉的怒氣,見他一臉淡然的樣子,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有心思在這兒喝茶?德妃那賤人現在指不定還在哪兒偷笑,你”
“母后。”鳳傾寰放下茶杯,眸子一片沉寂。
“一個小小的庶女而已,也值得你這樣生怒?皇祖母既是已經開口了,這事兒就不容更改。我剛剛來的時候,德妃和父皇已經去了皇祖母那兒。”
皇后面色更加難看,“洛素丹那個賤人,整天就知道勾引皇上。”
鳳傾寰皺了皺眉,“母后,這話關起門來說說也就罷了,萬不可傳到父皇耳朵裡。”
皇后冷哼一聲,一掌拍在紅木方桌上,小指上佩戴的金黃色琺琅護甲在珠光下閃動熠熠光芒,與她一身金黃色的鳳袍相得益彰。而護甲上面繁複而美麗的花紋清晰又縱橫交錯,如同她眼中交錯的嫉恨和憤怒。
鳳傾寰嘆息一聲,“母后,你再這樣浮躁,只會讓父皇厭煩,讓後宮嬪妃如意。”
皇后抬頭,目光犀利,聲音似從牙縫裡吐出來的一樣。
“走了一個雲心妍,又來一個洛素丹,都是些狐媚子。”
“母后。”鳳傾寰眼神沉了下來,微提高了聲音。